第二节 课时我都还在打饱嗝。
苏圆圆减肥记
淡月小鱼
35 万字
2025-03-23 04:15:35
晚上系里开会,开完会在三食堂的小厅里聚餐。听说是主任掏钱请客。不能便宜了这周扒皮,我拼了命地甩吃。一直吃到额头冒汗,四肢抽搐。十点十三分,回到宿舍,仰躺在床上,闭眼养神的我突然发出一声哀嚎:“我不是要减肥的嘛!全忘了!”神啊!救救我吧!把我的食欲分一半给丁丁行不行?第二天的减肥计划也完全失败。我还是不气馁,因为,明天依然存在,希望依然存在。苏圆圆,你一定要打起神来!****自愿减肥第三天:早晨七点十分起床,穿戴整齐后直奔办公室而去。途中,在一食堂门口流连了十分钟,在二食堂门口流连了十五分钟,在三食堂门口流连时遇到了曲院长。“圆圆,一起吃早饭吗?”曲凌的微笑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好!”我之前二十五分钟的坚持与忍耐全都付诸流水。我很好奇院长大人的早餐都吃些什么,便紧紧跟在他身后。一盒牛,一个白水煮蛋,一个还没有我拳头大的炸馒头,还有一碟小菜。没了。OMG!一个大男人怎么吃的这么少?就这么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轮到我打饭了,歪着脑袋想半天,咬牙对大师傅说:“和刚才一样的给我来一份!”曲凌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对我招了招手,我端着少的可怜的早餐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圆圆,你现在早晨也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吗?”曲凌看着我的餐盘有点高兴地问。错!我一向喜欢油腻,而且是越油腻越好!“呵呵,是啊,我一向觉得早晨就该吃些清淡的!”我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白水煮蛋,没滋没味,冰凉的蛋黄里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屎味。曲凌微笑,打开牛盒,优雅地将牛倒在杯子里说:“你小时候可不这样。”“呃?”“你小时候曾经跟我说过,早晨你最喜欢吃油满卤多的大包。”“诶?”一不小心把蛋全送进了嘴里,哽在喉咙,噎的我直翻白眼。曲凌忙把刚倒好的牛推到我面前:“喝一口吧,你一口就把一只蛋吞下去太勉强了。”我一边翻白眼一边捧着牛猛喝。好不容易把蛋给冲下去,我才有了又活过来的感觉。旁边桌上有人端了一盘刚出笼,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大包。“其实早晨吃对身体……”我一边瞄着邻桌的大包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对身体也……也没什么不好……”“嗯?”曲凌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哑然失笑。“曲……曲院长,”听到他的笑声,我哭丧着脸说:“其实,我早晨还是喜欢吃油满卤多的大包~~~”真是惭愧啊!在院长面前说谎,还因为自己定力不足而被当场拆穿。苏圆圆,你这没出息的家伙。低着头不敢看曲凌的脸,却听见他站起身离开了餐桌。唉,果然嫌弃我了,他一定不喜欢与一个一大早就想吃的胖子一起用早餐。苏家的脸,全被我丢光了。正在自怨自哀,突然曲凌又回来了。我愕然地抬起头,他微笑着将一盘包子放在我面前说:“别吃馒头了,吃包子吧!”“曲……曲院长!”我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圆圆这么喜欢吃,一定是有理由的。”曲凌用筷子夹起一只又软又香的包子说:“我今天也吃包子。”如果我和小狗一样有个尾巴,那么现在一定摇的快要断掉了。“圆圆,”曲凌咬了口包子,发现我还盯着他在看,说:“你现在的表情,真像只小狗啊!”我承认,在包子面前,我就是只小狗。“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曲凌又夹起一只包,放在我面前的餐盘里。快速地消灭两只包子之后,我突然想起来,我正在进行伟大的减肥计划。不过我不后悔,这是曲凌给我买的包子呵!是天底下最最美味的包子!曲凌大约是发现我面部表情不断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便问:“圆圆……你怎么了?”“我……我……”我撇了撇嘴说:“院长,其实我最近正在减肥。”“哦?”曲凌眼中渐渐有了笑意,“你都是怎么减肥呢?”“唉,别提了!”我哀怨地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的减肥经历说了出来。“就这样,本来今天我是不打算吃包子的,可是院长你,你又诱惑我吃了包子!”我嘟着嘴埋怨道。“噗——”曲凌在长久的忍耐之后终于破功,笑的一塌糊涂。“圆圆!”他边笑边用筷子敲了敲我的头说:“你真是比小时候还要可爱!”“哪里有!”见他竟然笑成这样,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还好早餐时间已经快要结束,餐厅里几乎没人。真是的,早知道他这反应,我就不告诉他了。“院长!我先去办公室了!”收拾了餐盘,我郁闷地撤离现场。我发誓,今天中午和晚上我要是还吃饭,就是一只赖皮狗!哼!气死我也!到了晚上,我终于还是变成了一只赖皮狗。实在是工作太辛苦了,工作一整天,晚上还要加班加点,不吃饭我怎么有神去对付那些资料文件啊!好吧,明天,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拼死减肥!我对天发誓!@@!*****自从评估准备工作开始,我们学校所有的老师就停止双休,每个星期只能轮流歇半天。我平时住在学校里,家人连个面也见不着,周末要是再不回去拿拿换洗衣服,在大人们面前晃两眼,爷爷,爸爸妈妈还不得相思成疾啊!我坚信苏圆圆在家里的重要,那是无人能及的!星期五晚上拼死拼活在八点之前把手上的事给搞掂了,回宿舍草草收拾了东西,骑上我的小电驴一路往家狂奔。我可爱的家,亲爱的家,圆圆就要回到你温暖的怀抱!可惜,迎接我的不是热腾腾的茶水,也不是家人亲切的笑脸。一屋子黑灯瞎火,院子里静的能听到虫叫。“妈!!”我站在院子里手心发凉,虽然知道家里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还是忍不住凄惨惨地站在楼下叫唤。隔壁的狼狗多多扒在围墙的栏杆上冲我叫了两声。“苏老四!”我气冲脑门,对着夜空一声怒吼。“汪汪!!”多多又叫了两声。家里人都哪里去了?难不成我一个星期没回来,他们搬家了?就算搬家也得和我说一声吧,哪有这样集体蒸发的?手机忽然响了,在寂静寒冷的冬夜里唱着欢乐颂。屏幕上闪动着我刚刚叫着的名字,苏老四。“爸!你们跑哪里去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哇?”我接通电话立马噼里叭啦乱吼一通。“咦,圆圆你今天回家了?”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愉快,“我们全家开车去H湖度假啦!刚吃完活鱼锅贴和全鱼宴,唉呀,今天的鱼籽和鱼泡吃起来特别肥嫩,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对吧?嗝——”从苏老四这个饱满圆润的嗝里,我完全闻到了全鱼宴的味道。我想吐血。怎么能这样呢?我在学校做牛做马,被人整的要死,他们跑出去吃喝快活!泪飚~~~“四叔,你还打电话呢?婶子输牌了,你快过来替她两把!”电话那边传来姐夫贺云聪的声音。他和苏真真竟然也去了!肯定还带着小圆儿!“圆圆,我们后天才能回来,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去你三伯家住吧,你三妈在家!”“嗯,知道了!挂了!”我灰心丧气滴挂上电话,垂着头走到围墙边。多多还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看我。“多多,你好好看家,顺便连我家这边也看好了!姐姐下次回来请你吃火腿肠!”伸手摸着多多毛茸茸的大脑袋,心里有说不出的寂寞。***三妈确实在家,正炖着一锅山药牛骨汤。“圆圆来啦!你妈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来,先喝碗汤。”三妈说着用小陶碗帮我盛了碗汤。“我不想喝。”“怎么了?”三妈奇怪地把汤碗放在,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这么没打彩的!”“我减肥呢!晚上喝汤要胖的。”我摇了摇头说:“只是最近太累了,学校里事情太多。”“是啊,”三妈点点头,“你三伯没有哪天是十二点之前回来的。他最近瘦的厉害,肚子都小了一圈。”“三伯今天也还没回来吗?”我往屋子里间伸头张望,苏天天在Y市上研究生,诺大的家里平常就三伯和三妈两个人。“说是今天晚上不开会,只要应付个饭局,大概再过会儿就要回来了。”三妈说着将牛骨汤放在保温篮里,默默抬头看钟。十一点了,秒针滴滴嗒嗒地走着,我走到三妈身后,轻轻帮她按摩肩膀。“圆圆,”三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拉住我的手笑着说:“你那天问我和你妈一个问题呢!”“啊?啥问题?”“问,圆圆也是二十三的大闺了,到底有男朋友没?我和你妈两个人哪里晓得,只能答她不知道。”三妈转头笑吟吟地对我说:“圆圆,到底有没有?大学四年就一回恋爱也没谈过?”“呃———”我额上流下一串冷汗,“谈……谈什么恋爱啊!我……我还小呢!”“也不小啦,孩子过了二十五就难找了。”三妈把我拉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圆圆,你妈私底下其实找我谈了好几次,她心里急的很,说你不开窍,还是小孩子心。”“呵呵……这个……这个也不急吧……”“实话跟你说吧,我好朋友的儿子在国税局,比你大两岁,M大学毕业的。人我见过,一表人才。你妈妈也见过一次,很喜欢。圆圆,哪天你有空,见个面?”“……”我半边脸表情严重抽搐,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而对着滚滚而来的相亲大时代,看来我苏圆圆也难逃此劫。***三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厨房的桌上睡着了。隐约听见外间有人说话,除了三妈和三伯,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迷蒙中站起身趴在门缝上向外一看,三伯和曲凌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三妈给他们盛冒着热气的牛骨汤。“曲凌啊,多谢你送老苏回来,你看他,胃疼成那样还要死撑!”三妈心疼地用热毛巾给三伯擦脸。“王医生客气了,应该的。”曲凌淡淡道。“你们都辛苦了!刚才那饭局恐怕吃的也不舒服,来喝碗汤,别把胃也搞坏了!”“谢谢,”曲凌接过汤碗,微笑道:“确实不舒服,正好想喝一碗这样的汤。”曲凌说话的神情和语气,温和而不亲昵,客气却不客套,分寸尺度把握的让人找不出一点点瑕疵。这样的曲凌,和与我在一起时的曲凌,判若两人。“曲凌啊,今天晚上这顿饭吃的可不简单!”三伯用热毛巾捂在眼睛上闷声说。“丁书记的大舅子请客,本就简单不起来。”三叔依然捂着眼睛,沉默着不说话。“苏叔叔,”曲凌放在端在的手中的碗,靠近三伯身边说:“这里不是学院,我还是应该叫您叔叔。您在这学院里呆了几十年,而我却才来几个月,很多事情,你知道的比我清楚。可就算只有几个月,我也明白一些,不管是机关还是学校,这些事情,都一样。”三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她推门进厨房时,我眯着眼睛偷听的正欢,冷不防门板打在脑门上,眼冒金星,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圆圆!你嘛呢!”三妈压低了声音教训我,“还不快从后廊回房间去睡觉!小孩子不许偷听大人说话!”“哦……”揉着青掉一大块的脑袋,我嘟着嘴,乖乖从后廊去苏天天的房间睡觉。好在明天上午可以休息半天,我要好好睡个懒觉!还是睡觉好啊,可以让我忘了痛苦的减肥,忘了烦人的工作,忘了那个时而让人觉得亲近,时而又让人觉得陌生的曲院长。也是风雨也是晴清晨的光总是灿烂又美好,沐浴在这样的光下,人的心情会像花瓣一样慢慢舒展。骑着小电驴,越过街道越过城市,越过曾经沿着运河留下的岁月,奔向未来的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满满的信心。明明在那目的地等待着我的是无穷无尽的工作与烦恼,但在奔向这烦恼的时候,我的内心里还是充满了力量。感谢太公公,不管心情多沮丧,只要看见他耀眼又温暖的光芒,我就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而快乐的。只要还能沐浴在光下,我们就应该快乐起来,不是吗?我有强烈的预感,今天,可能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我的预感,向来很灵验。因为一直仰着头骑车,在校门口的转弯处,我撞了人。(苏圆圆还以为她自己是流川枫呢!= =!)周主任站在煎饼摊前弯腰捡落在地上的一角钱,我一不留神,车前轮就KISS了他老人家的屁股。我说主任,不就是一毛钱吗?您犯得着冒着腰肌劳损的风险弯腰去捡吗?你看,捡出祸来了吧!腰还没来得及劳损,屁股先劳损了。“苏圆圆!”周主任抱着屁股一跳三尺高,“你没长眼睛啊!”“唉呀主任!您没事吧?”我跳下车做关心状跑到他身边,满怀歉意地帮他把掉在地上的煎饼果子还有那惹事的一角钱给捡了起来。“主任,对不起啊!我……刚才有只虫子飞到我眼里了,我眯瞪着看不清路!”我故意揉着无辜的眼睛,做出一副依然看不清楚的可怜状。“你……你!!”周主任不好真为这点小事和我较真,恨恨地接过煎饼果子说:“算了,快点去办公室活!这个星期上面又布置新任务了。”“是!”我推过小电驴,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虽然我不是故意撞了周主任,但心里还是有点小痛快。总算是整治了这阶级敌人一把。***我为我那不是成心的整治付出了代价。工作量更大了,累的我根本直不起腰来。晚上一个人孤军奋战在办公室里,惨白的日光灯照着刚从仓库里翻出来的一堆历史资料,蜘蛛网在纸页间闪着幽灵般邪恶的光。随便找了个垫子扔在地上,我坐在硬梆梆的垫子上慢慢整理那些文件。“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念起苏轼的《江城子》,只是词到嘴边,不得不念。“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以我的年纪和人生阅历,按理说很难去体味词中的意境,偏偏我就是觉得喜欢。虽然还没有那些人生的历练,但我懂。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要亲身经历才会通晓其中滋味,只要用心去体会,一样能得到感悟。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念词的声音在撞击着光秃秃的墙壁之后悠悠回荡。好一个明月夜,真是无处话凄凉。忽然感觉肝胆之间升起一股气,憋在胸口无处可去,遂又张口念起另一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念至最后一句,我慷慨激昂地把手中的文件扔向办公室另一头。周主任他为难我算什么,脂肪肝又算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想我苏圆圆的气度与胸襟,那是要笑傲人间,坦然对芸芸众生说:“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豪迈啊!我仰起热血沸腾的头颅,却听见从办公室门外传来严肃的咳嗽声。唉呀妈呀!这谁大半夜不回家,躲在门口偷听啊!“好词。”拍着手从门外走进来的是曲凌,他满脸笑意,眼神中藏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彩,闪闪发亮。跟在曲凌后面走进来的,是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三伯。显然,刚才那咳嗽就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我傻愣愣地坐在小垫子上,完全石化。“圆圆,这么晚不回宿舍休息,在这乱吼吼什么呢?”三叔黑着老虎脸问我。“唉……那个……”我脑子飞快地转了转,如果说是被迫加班,这是给三伯原本就困难的领导工作增加难度,于是说:“我睡不着,想起白天有份资料好像不对,回来找找!”“哦?”三伯眈了我一眼,“想不到你还有这责任心啊!”“嘿嘿,我……我一向很有责任心的。”我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害羞地说。“苏院长,曲院长,你们还没下班啊?”“正准备下班呢,被你抑扬顿挫的词朗诵给引过来了。”三伯伸手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快给我回宿舍睡觉去,把身体熬坏了,你还不唯我是问!”“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脂肪肝也敢叫好?”三伯毫不留情地在曲帅哥面前揭了我的老底。我的脸顿时变成火焰山,小火焰烧的呼啦呼啦的。“圆圆,你这么小竟然也会得脂肪肝吗?”曲凌走到我身边吃惊地问,那表情,仿佛是看到河马用两条腿走路似的惊恐。“怎么不会?她看起来只是圆润润,其实是骨头架子小,身上全是贼!”三伯伸手揪着我的胳膊对曲凌说:“看看,这全都是吃出来的祸啊!!”“苏院长~~”我泪汪汪地望着三伯,恳求他在曲凌面前饶我一命。“怪不得圆圆前两天和我说她要减肥呢!”曲凌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圆圆,是我错了,我不该诱惑你吃包子的,以后你早上还是吃馒头吧!”我想死!我想死!我这次是真的想死啊!上帝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生在这么残酷的世界上?上帝一定是睡着了,看不见我这个在人间,在C学院,在两大院长面前煎熬的人。“还杵在那里嘛?还不快给我熄灯回宿舍睡觉去!”三伯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是。”我苦着因羞愧而滚烫的脸,拎起办公桌上的背包去关灯。啪——灯关了。“苏圆圆!”三伯在黑暗中怒吼。“嘛?”“你想让我们撞着墙摸黑出去吗?”“是你让我熄的啊……”“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三伯!冤枉啊!”情急之中我连苏院长也忘了叫。三个人摸黑跌跌撞撞走出办公室,我用力带上门。好在门外月华明亮,走廊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晰。“苏院长,其实圆圆真的是很有责任心。”下楼梯时曲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哦?”三伯显然在等下文。“几乎每次我晚上到办公楼来巡查,都会看到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背着月光,我看不清曲凌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很淡。三伯没说话,沉默着扭头看我。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良久,已经走出办公楼,曲凌一个人远远走在前面。三伯叹息着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家圆圆长大了!是个好孩子。”“三伯……”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眶有点酸,眼睛前面像是蒙了层纱,抬头看月亮时,月光在那层水样的纱纹里轻轻晃动。*****星期四下午,结束三堂艺术赏析课,口水几乎耗尽的我,疲累不堪地回到办公室。刚在位子上坐定,就发现办公室异样的氛围,十几个老师一齐盯着我看,那表情,仿佛我是一个莫名闯入这里的陌生人。“圆圆!”丁丁走到我身边,伏在我耳边小声说:“快到周主任那里去一趟,他找你呢!”“又找我啊?”一听说是周主任找,我头皮就发麻。丁丁挤了挤眼说:“别怕,不是坏事儿!”虽然有丁丁这句话垫底,但走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主任好!”“嗯,坐!”周主任用下巴指了指他对面的小椅子。“谢谢!”“苏老师,最近工作觉得怎么样?”“好,很好啊!”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回答。这明摆了是让我睁眼说瞎话嘛!“嗯,我也觉得你似乎游刃有余。”周主任嘴角撇出一抹让人寒毛倒立的笑容。“哪里,我……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前辈们学习。”我心里响起不好的预警。“行啦,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周主任用钢笔敲着桌边,斜斜地看着我说:“刚才曲院长找我,问我上个星期那份报告是谁写的,希望这个写报告的人在评估期间能暂时做他的助手。院长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跟我要人呢!”我低头盯着地板装死。“苏圆圆,你马上把东西收拾一下,到曲院长那里去报到,直到评估结束,这段时间你就归他管了。”周主任不耐烦地点起一枝烟,冲我挥了挥手。“是!”我依旧低着头,慢慢站起身,“主任,那我先出去了!”周主任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冷哼。噢耶!终于脱离魔爪啦!出了主任办公室,我开心的几乎跳起来!但感觉到大办公室里大家盯着我那一道道犀利的眼神,我强忍住脸上的快乐,咳了两声,平静地走回办公桌边。丁丁又扑到我身边,眼睛笑的像两朵太花,“怎么样,不是坏事吧!”我瞄了她一眼,严肃地问:“你们怎么会知道?”“当然知道了!曲院长可是亲自到系里来要人!当着所有老师的面!”丁丁坏坏地掐了我一把,问:“圆圆,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得到曲院长如此赏识的?”“嗯,其实……”我看了看四周,故意把丁丁拉近了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这坏丫头!”丁丁原本兴奋地要听八卦,结果被我摆了一道,气的拼命揪我的脸。*****站在院长室门前,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不行,还是太紧张。再做一个深呼吸。依然紧张。于是,我不断地深呼吸,却始终抬不起手来敲门。大约深呼吸了二十分钟,我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左手,闭着眼睛,弯起食指去扣门。扣门的一刹那,只觉面上拂过一阵凉风,我来不及收回的手就在那凉风中重重地扣了下去。“唔!”有人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我急忙睁开眼睛,天啊!我的食指结结实实地扣在曲院长那高挺的鼻梁上了!“曲院长!你没事吗?”我慌慌张张地收回手,惊慌失措地去查看他的鼻子。曲凌捂着鼻子轻轻推开我的手,说:“没事……”他正说着,我就看到两条鲜红的血线沿着他的人中滴了下来。“曲院长!你流血了!”我带着哭腔指着他被鲜血染红的人中。曲凌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鼻子,而后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鲜血。但他依然淡定,伸出另一只手把我拉入门内,“圆圆别叫,先进来!”“怎么办?你流鼻血了!”我跟在他身后,急的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纸巾呢?你办公室的抽纸在哪里?”曲凌仰着头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指了指办公桌。我扯了好几张纸巾,跑到他身边,先用一张帮他把鼻子和嘴上的血给擦净,而后又从另一张纸巾上撕下小条,撮成两个小纸卷,准备给他塞到鼻子里止血。曲凌皱眉看着我手里像粉笔头一样白白的纸卷,转过头去,轻声说:“不用了!”“不行!”我恶狠狠地举着纸卷说:“你的鼻子像个水笼头,血一直哗哗流个不停,不塞上就止不住,我可不想你流血身亡!”“没关系,我小时候就常流鼻血,过会儿就好了。”曲凌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固执地不肯转过头来。“这样啊,那我打电话让医务室的王医生来上门服务好了!”我作势要抓桌上的电话。“不用!”曲凌一把拉住我的手,挣扎中,鼻血流的更加肆虐。“那就把这个塞上!”我趁他转脸的功夫,眼疾手快地把两个小白卷塞进他鼻子里。曲凌闷哼一声,捂着鼻子,仰头静了会儿,却没有把那两个小纸卷给取出来。我坐在一边看着他,心里祈祷千万别让亲爱的曲院长流血身亡,我可不想回到周主任的恶霸统制之下。“圆圆,”曲凌鼻子被堵住,用嘴呼吸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敢折腾我的人!”“啊?”我张着嘴,不明所以。“从小就是,”曲凌微喘着气,闭着眼睛说:“那时在黄山站,你和苏真真走丢了,是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你。小不点一样的你,居然扯着我的脖子对我说,只要骑到我脖子上就能找到你姐姐!真是鬼迷心窍,我竟然也乖乖蹲下来就让你骑,结果脖子差点断了。”“有……有吗?”又是那段黄山往事,我努力转着脑筋回忆,可那些该死的片段他就是不闪现。“呵呵,”曲凌突然笑了,闷着声音喃喃说:“难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啥?院长你要什么物?我帮你找!”曲凌睁眼看我,血糊糊,惨兮兮的脸却笑的灿烂。“曲院长,”我歪着脑袋很认真地看了他半天,问:“你是不是沙鼻子?”“嗯?”这次轮到曲凌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明明没使多大的劲啊!怎么呯地一敲,就把你鼻子敲出这么多血来了呢!”我看着自己圆润无辜的食指,撇着嘴说:“我真的没使劲!”曲凌终于忍不住拍了我的脑袋,说:“你这还叫没使劲?再使点劲我的鼻子就保不住了!”苏圆圆飞车做了院长的助手才知道院长的工作量有多大。晨会,早会,晚会,加班会,院内会,教育部会,区级会,市级会……大大小小无数密集的会议可以把一个正常人给开疯掉。曲凌没疯,所以他不是正常人。我三伯也没疯,他自然也不是正常人。那些个能把所有会议坚持下来的领导人个个都不是正常人。或许原本就是要有些疯狂才能做领导的?擦汗~~~我苏圆圆这辈子都不要做什么倒霉领导人!“圆圆,我马上去教育局开会,这些资料你帮我整理一下。”“哦!好!”我接过资料,翻开一看,又是关于什么招投标,采购方案之类的东西,而且还是好几年前的旧东西,学校现在不是在忙评估吗?曲凌他为什么不管正事,反而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院长,整理好之后是直接送去造价事务所还是等你回来看过再送?”“直接送去就好。”曲凌想了想又说:“事务所的张工可能会给你些资料带回来,你拿到后复印一份给苏院长送过去。”“好的。”我趴在院长室门边的小方桌上,如一只乖顺的小狗般连连点头。“圆圆,辛苦你了!”曲凌拉开门,突然又转过身对我说。“不辛苦!一定完成院长给的任务!”我信誓旦旦,为了曲院长一个潇洒的转身,我苏圆圆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曲帅哥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摸摸我的头说:“圆圆真乖!我走了!”“院长再见!”郁闷,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在曲凌面前像一条小狗了。还是整天摇着尾巴想讨主人欢心的没出息狗!算了,还是先把那些资料整治了再说。整理完资料,顺利送去造价事务所,也拿回曲凌说的文件。想起他吩咐过要给三伯一份,便复印了送到楼下的副院长办公室去。给三伯资料的时候,发现他脸不太好,心事重重的样子。“圆圆,曲凌最近都让你在整理这些东西吗?”三伯边翻资料边问。“是啊!”三伯仿佛头疼似地按着额角,眉间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三伯……你哪里不舒服吗?”“我没事,”三伯抬头对我挤出一个颇为僵硬的微笑,“圆圆去忙吧,做完事早点回去休息。”“嗯!”我不安地转身离开,出了门立刻就往医务室方向奔去,我要告诉三妈,让她给三伯检查检查身体,可别累出病来。***在食堂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才发现今天已经没什么事要做。正准备背包回家,曲凌突然回来了。“圆圆还没回去吗?”曲凌一边问话一边急匆匆地往里间走。“还没,”我跟在他身后一起里间走,“曲院长,今天晚上你好像没有会议,还要加班吗?”曲凌从文件柜里取出一叠文件塞进包里,说:“我今天晚上要去N市一趟,也许明早赶不回来,明天的晨会就不参加了。”“哦。”我答应了一声准备离开,突然闻到从曲凌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酒气。“院长,你准备怎么去N市?”“开车去。”曲凌拎上包,走到我身边,“要我顺便把你送回家吗?”酒味更大了,我皱起鼻子用力嗅了嗅说:“院长,你打算酒后驾车吗?”“嗯?”曲凌有些吃惊地看我,而后有些自我解嘲地说:“没办法,教育局长的饭局,不喝不行。圆圆放心,我没醉。”“那也不行!”我拦在他身前很严肃地说:“酒后驾驶是犯罪!”曲凌与我对视半晌,说:“已经没有长途车了,我必需自己开车去。”“我来开!!”我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你?”曲凌上上下下看了我几个来回,“你有驾照吗?”我立马从包里掏出钱包,把驾照拿到他眼前说:“如假包换!”曲凌仔细研究了一下照片上的人,确定是我后,便点了点头说:“好吧,你来开车。我算你加班!”噢耶!!我终于可以摸到车了!说实话,自从一年前拿到驾照后,我就没怎么摸过车。呃,好吧,说实话,就摸过一次。当时我因为太兴奋,开着我爸的小帕一个劲儿往前冲,结果一不小心把油门当刹车,撞了树。从那以后,我爸再也没让我摸过车。每次我提出要开车出去溜溜,我爸就会一本正经地拿起电话说,那你稍等!我问,等啥啊?他说,我先请管部门把你要途经的道路都给戒严了,不然我怕H市所有的医院今天晚上都会爆满。气死我也!竟然这么瞧不起我的车技!我不就是上次不小心把你的小帕给撞到树上去了嘛!用得着这样讽刺我吗?还有我二伯,上次他开车带我们去动物园玩,二妈趁我爸不在,想让我练练手,故意对二伯说,听说圆圆车开的不错,要不给她开一段?我二伯说,好。我立马欢欣雀跃,摩拳擦掌。正想小试牛刀,二伯又说了一句,那我先下车,自己走到动物园去,你们坐圆圆开的车。二妈笑两声说,那还是算了吧。就这样,我又失去了一次练车的机会!(鱼:是撞车的机会吧?)总之,像我苏圆圆这种飞车高手,竟然没机会开车,真是天理难容。今天,我的机会总算来了!而且还是单大买卖!!N市啊!从高速走也要开上两个小时!哦呵呵!我的手已经开始发痒了!“圆圆,”曲凌在把车钥匙给我的时候还是小犹豫了一下,“你……你笑的好奇怪啊~~”我一把抢过钥匙,生怕他改变心意,强忍住心里的得意,笑道:“那是因为我有机会为院长您服务开心的啊!院长,请——”我乐呵呵地替曲凌拉开车门,曲院长咬牙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座下。我关上门,一路笑着转到另一边上车。曲凌的坐骑是辆别克君悦,据说这车的动力挺足,嘿嘿,好!我就喜欢动力足的良驹!(鱼:是啊,动力越足撞起来越爽啊!圆圆:死鱼,滚一边去!)“院长!坐稳了啊!”一脚踩下离合器,我就准备挂档丢手刹。“圆圆,你还没点火呢!”曲凌伸手指了指方向盘下方。“哦……哦呵呵!是啊!”我赶紧拧动钥匙点火。“等!等一下!”曲凌伸手拉过安全带说:“我先系上安全带!”“院长,您的通安全意识可真好!”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我也系上吧!”(喷~~苏圆圆竟然打算不系安全带就上路!)“圆圆,慢点开~~”曲凌已经有了点误上贼船的觉悟。“您放心!我开车没啥特长,”我往左一转方向笑着说:“就是快——”*****大学城在H市的开发区,离市区远却离高速近。开出大学城没多久,我们就上了高速。高速公路简直就是飞车的天堂。已是傍晚,夕给窗外的田野度上一层暖光,绯红的光芒在地平线上涂抹着最后的图画。“好漂亮!”被夕所引,我禁不住转头望向曲凌所在的西窗。“看前面!”曲凌伸手把我的脸给拍了回去。“就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我嘟哝道。“减速!”曲凌看了一眼时速表后大声说。“才一百八嘛!有啥好减的!”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刹车,意思一下。“不要一直在超车道开!”曲凌真是罗嗦。“可是前面的车都好慢啊,我都要把他们超了!”我两眼放光地继续往前冲,突然脸上一痛,曲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手捏住了我的右脸颊,“好痛!院长!你嘛啊?”“听不听话?”我不说话,脸上捏的手劲更重了。“听!我听还不行吗~~”我悻悻地减速变道,老老实实地把速度保持在一百二。曲凌叹了口气,松开手说:“圆圆,你今天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嘿嘿,院长大人,您这才发现我的好处啊?告诉您,以后让你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到了洪湖休息区,曲凌让我把车开下去歇会,虽然我一再表示不累,但他还是坚定地要求我停车。一下车,曲凌深呼了口气说:“总算能轻松一下了!”明明开车的是我,他嘛搞的一副很累的样子?真是的,这些领导,真爱装模作样。我在休息区里买了两个粽子,出去一看,曲凌倚在湖边的栈道上抽烟。“曲院长,要吃粽子吗?”我把剥好的粽子递过去。曲凌摇了摇头,“圆圆,你没吃晚饭?”“吃啦!在三食堂吃的!”我咬了一大口粽子说。恩,味道还不错,比五芳斋的不差。曲凌忽然笑出声来,“你不是在减肥吗?怎么,不怕脂肪肝了?”曲领导什么都好,就这条不好,嘛没事揭人家短啊?我撇了撇嘴,趴在他旁边的木栏上专心吃粽子。天已经全黑了,湖水在黑夜里闪着幽幽银光。我嚼着粽子往远处望去,密密的星子在湖水里随波光流动,好似在湖面铺了一层水银。禁不住抬头看天,黑的苍穹从东边田野上的地平线到西边湖水的水平线,完整透彻,毫无阻隔。漫天星光闪烁,烂漫如瀑,是我从未见过的壮观。“院长!”我仰着头,激动地指着夜空。“怎么了?”“看!看天!看星星!”我用力摇了摇他的胳膊,“快看啦!”曲凌掐灭手中的烟蒂,带着无奈的微笑随我一起仰起头。天地之间,唯有星光。自然可以给人的心灵带来多大的震撼和力量,永远无法估计。看着夜空的时候,我全部的身心都融化在了星河里,我的眼睛,紧紧贴着每一颗明亮的星子,亲吻过这一颗,又飞到另一颗上面去跳舞。不知道仰头看了星空多久,等我脖子酸的快要断掉时,我不得不低下头来活动一下。转过头看向曲凌,他依然仰着脸,看向无际星空。这一刻的曲凌,是陌生的。脸上没了一贯当作面具的微笑,他的脸,虽然没有任何表情,我却忽然觉得真实。他的眼眸幽黑深沉,星光在眸上泛出一层淡银的水光,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像身前的这片湖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曲凌的眼睛,是一面盛满银辉的清澈湖水。咚——咚——咚咚——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响,把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静静一听,竟然是我的心跳。就在我抚胸发征时,曲凌忽然转过脸来,又是四目相对,这样的对视,不是第一次。“圆圆,”曲凌突然露出小孩子般可爱的笑容,“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星星!”我噗地一笑,指着他的眼睛说:“你也有哦!有很多!”曲凌大笑,又望向深深星空,缓缓道:“是吗?可你心里有,我心里却没有。”“什么?”我不明白他的话,追问道。曲凌不再说话,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那我分你一点!”“哦?你舍得吗?”“嗯!就分你一点点!”我用手比划出大约一柞的长度。曲凌低下头看我的手,静默了好一会儿说:“圆圆你太小气了。”开车夜惊魂比起城区里道路的复杂,高速公路简直就是呆子路。刚下了高架桥进入N市主城区,我握着方向盘就有点找不到北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车,无数车灯汇集在道路上,远远望去像一条闪光的河流。一条可怕的河流。“院长,下面上该上哪条道啊?”我用力睁大眼睛瞪着前方,不知该往哪边打方向。“圆圆别乱动!保持在中间道上直行!”曲凌早就紧张的满头大汗,左手放在手刹上不敢离开。“一直直行吗?”“下个路口上左道,准备左拐!”“是!”一路开过去,惊魂无数,好在有惊无险,终于平安到了目的地。“圆圆,你在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好!”我打开收音机,把后座的抱枕搂在怀里,准备小憩一会儿。曲凌一边开车门一边打电话,隐约听见他说:“刘总吗?我是曲凌,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好,我马上上来找……”声音随着闭合的车门嘎然而止。我抬头看向车窗外的四层楼,“景泰建筑设计公司”,闪亮的金大字在夜里也依然清晰。好熟悉的名字,我一定在哪里看到过。广播里在放一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歌,里面那个男歌手正嘶声力竭地唱着:“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望着曲凌消失在幽暗楼道内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就是歌里所说的那个人。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十一年前的曲凌,我还记得他的笑。虽然那段回忆对我来说像是飘摇在风雨中的一幅朦胧画卷,但他的笑,那在山顶上对着山谷大笑的少年,我记得他那时的快乐,真正的快乐。曲院长,你真的快乐吗?歌还在唱着,关于快乐的疑问也依然盘旋在我脑海。“人群中 哭著 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你再也不会梦 或痛 或心动了你已经决定了 你已经决定了你 静静 忍著 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著 ……”因为一首歌,我忽然难过了。因为一首歌,让我对曲凌的内心世界燃起了好奇心。因为一首歌,我想着那个说自己心里没星星的人,慢慢睡着了。*****“圆圆!圆圆快醒醒!”“呜~~~”我不怀愿地睁开眼睛,“曲院长,你回来啦?”“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没关系!咦……”我用力嗅了嗅鼻子,又盯着他手里的纸包,眼睛一亮:“院长!你买了什么这么香?”“你猜?”曲凌故意捏住纸袋口。“嗯……有咖啡香……一定有咖啡!还有……”我又用力嗅了嗅,“还有包子的香味!”“圆圆,你的鼻子可以和猎犬相媲美!”曲凌笑着把纸袋放进我怀里。“啊!真的是包子和咖啡!!好香的包子哦!”我激动的两眼放光,“院……院长!你真是个好人!”我开心地恨不能飞扑上去亲曲凌一口。“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呜~~”其实不用他邀请我已经开吃了。“院长,你在哪里买的包子?好好吃!比我们学校食堂的还要好吃!”“真的?”“嗯!”“那我也尝一个。”“啊~~你不要抢我的包子!”吃着包子的这一刻,我想曲凌是真正快乐的。这一刻的笑容,让我把他和记忆里的少年渐渐重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不管是转向还是刹车,我都越来越有感觉,回去一路开的都很顺利。为了防止我在高速公路上犯困,曲凌一直不停地和我说话。“圆圆,听说你小时候有个无敌小神猪的外号?”从哪里听说的?我要去把那个人扔到外太空去!“是……是啊~~~是我给我起的混号。”“总是有理由才这么叫的,给我说说你都了什么光荣事迹?”光荣事迹?当年我一拳把隔壁班的小恶霸给打飞了算不算?“呃……大概是因为我成绩好吧……”反正车里没开灯,虽然我说谎会脸红,但曲凌也看不见。“听说你念小学的时候都不写家庭作业?”我喷!!谁把这档子事给我捅出去了?我要灭了他!“那不是因为我智商高,写作业浪费时间嘛~~”说谎这种事情,说了第一句,后面就会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圆圆,听说你……”“曲院长!”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问话,“你到底都是从哪里听说来的?”“哦,有一次我去你三伯家找他,他不在,我就等了一会儿。你弟弟苏天天怕我寂寞就和我聊了下天。”苏天天!!回头不把你给灭了,我就不姓苏!泪……亏我还辛辛苦苦在曲院长面前装乖乖淑,原来早被苏天天这坏家伙给出卖了!“圆圆,我还听说……”我说院长大人,你怎么还听说啊?苏天天到底和你聊了几个小时?这么多内容怎么可能是“一下”就能聊完的?TAT~~就这样,从N市到H市,一路上我就不断被曲凌追问小时候的糗事,从幼儿园到上大学,之前二十年的岁月,随着银灰的高速公路一路流淌。虽然都是糗事,但回想起来有些地方也觉得有趣,至少曲凌听的十分快乐。他说话的语气和腔调和平时完全不同,此时陪在我身边的,不是学院里那个正襟危坐的严肃院长,而是在黄山顶上抱我看日出的快乐少年。终于出了高速公路最后一个收费站,H市边缘的霓虹已隐约可见。“圆圆,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曲凌还在笑着,“竟然想要用水把鱼给淹死!真是太……太可爱了!”“院长……”我郁闷地踩了脚刹车,“我那时才三岁……”“还有,怎么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青蛙蹲在水缸里叫救命呢?”“只许有青蛙王子,就不许我臆想一下自己是青蛙公主吗?”我撅着嘴,不满地嚷嚷,“院长!别再讨论这些无聊问题了!我下面往哪里开?”曲凌止了笑,想了想说:“已经很晚了,这里离我家最近,今天晚上你就到我家休息一下算了。”“啊?你……你家?”方向盘在我手里猛地往左一滑。“圆圆!看着路!”曲凌反应神速地伸手把方向推了回去,又被吓出一身冷汗。“院……院长,我往你家……这不太方便吧?”“随你,那你先把我送回去,然后自己回学院也行。”“我自己开车回去?”“你自己走回去。”我倒!我怎么可能走的回去?走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那……那我还是住你家吧~~”“嗯。”曲凌满意地点了点头。****夜已深,曲凌家所在的军分区大院里静悄悄又森森。“院长,你晚上一个人回来不会害怕吗?”我紧张地往路边深深的树林里张望。“怕什么?”“我……我小时候听妈妈说军分区的大院里闹鬼!”我边说边咽了口唾沫。“无稽之谈!”曲凌嗤笑道。“真的……听说是个鬼……啊呀!下雨了!”我一惊一诈地叫道。“别紧张,把雨刮器打开。”“我妈说,那个鬼是在厕所里吊死的,死的时候,脸刹白,舌头一直拖到肚子上……”“圆圆!注意前面!有人打伞从路中间过!快刹车!”“啊!!好!”我急急忙忙踩了一脚刹车,慌乱中不知怎么把远光灯给打开了。前面那个打伞的人突然被灯光一照,惊地转过脸来。“啊!!!!鬼啊!!!”我一声尖叫,右脚往前一伸,右手往左一推,眼前闪过一片灯光和树影绰绰的光影,然后——没知觉了。*****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花花。白墙,白柜子,白床单,所有的东西都是白的。还有这么浓的消毒水味,不用说,我肯定是在医院里。“圆圆醒了!”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圆圆!”爸爸的脸出现在我正上方,红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爸爸……”我喉咙的,一说话就有点辣辣地疼。“圆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爸爸伸手轻轻摸我的额头。“还好啦,”我眨了眨眼睛,“爸,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出车祸了?”“你还敢问!”爸爸沉下脸,“竟然敢背着我出去开车!”“爸!”我急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问:“曲院长怎么样?他没事吧?”爸爸点了点头说:“他只是撞破了头,明天就可以出院,情况比你好多了。”比我好多了?我的头不痛啊?我哪里会比曲凌更严重。正想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左腿完全没感觉,我心里攸地一凉,伸手慢慢向下摸去,爸爸突然捉住我的手说:“圆圆,你别太难过了,只是一条左腿而已。”只是一条左腿而已?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难道?我的左腿没了?呆滞了十秒,我咬着嘴,眼泪汩汩而出。以后的岁月,没有汽车,没有电驴,甚至不会有最最平凡的自行车。陪伴我的,只有一架冰冷的轮椅。眼泪越流越多,不管多用力地咬着嘴也忍不住,最后,我终于哇哇大哭起来,哭的惊天地泣鬼神,仿佛天地间最悲惨的那一个就是我。“咦?麻药已经过了?开始疼了吗?”苏真真拎着食盒推门走了进来。“呜——大姐——呜~~”我挤着鼻子哭的一塌糊涂。“好啦!圆圆爸,你就算要罚她也得适可而止。”妈妈有些生气地推开爸爸,伏在我身边柔声说:“圆圆,你爸爸骗你的!你的左腿只是骨折了,医生已经给你正了骨,只要两三个月,你乖乖多喝些骨头汤,很快就会好的!”“啊?”我的哭声嘎然而止,“我的腿还在吗?”“嗯!”妈妈和大姐一齐点头。“哇————”我裂开嘴嚎啕大哭,比刚才哭的还要伤心。“圆圆!这又是怎么了?你爸爸骗你呢!”妈妈心疼地捏着我的手说。“是啊!圆圆,大姐替你教训他,你别哭了。”苏真真用力捶了我爸一拳。“我……我……”我抽抽噎噎地指着左腿说:“麻药过了,我好疼!!”*****傍晚的时候,住在隔壁病房的曲凌来看我。“圆圆,”他满脸愧的摸了摸我的头:“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么重的伤。”“院长,不关你事!是我自己不好!自己说鬼故事吓自己,是我害的你受了伤,都是我的错!”我惭愧地红了脸。“没有!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晚还让你开车带我去N市。”曲凌自责地握着拳,“要是你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院长!我没事!”我用力挥了挥手,说:“我只是左腿折了嘛,长两个月就好了!不过,院长,那天晚上我们到底看到的是什么?那个打伞的人难道真的是鬼吗?”“咳……那个……”曲凌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他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圆圆!”原来是曲逐光曲老师,她也特意来看我,真是让人感动。“曲老师!”我泪莹莹地看着她。“圆圆!都是我不好!”曲逐光的眼里也是泪光莹莹,“是我害了你!”咦?这怎么又和曲老师扯上关系了?“圆圆,昨天晚上我去前院的小兰家里做面膜,因为不耐烦一直在她家等,就敷着面膜回家,没想到你和曲凌开着车过来,我惊地回头一看,把你给吓的撞到树上去了……”“唉?原来……原来那个鬼是曲老师!”请大家自行想象我脸上的表情,真是用几个吃惊都不足以形容。OMG!以后法律应该明文规定,敷面膜者不得出门!飞来横雷生病自有生病的好处,至少不会再有人逼着我减肥。我自己也可以借口养身体暂时忘了脂肪肝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早上吃了一碗猪脚面线,还特意在里面打了两个蛋。爸爸很眼红我的特殊待遇,捧着碗跟在屁股后面要求也加个蛋,给了他一个卫生眼说:“肚子这么胖了还吃!”“那她还脂肪肝呢!”老爸忿忿地指着我说。“她腿断了要长骨头呢,你腿也断了?”“妈!”爸爸委屈地蹲在一边画圈,“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恶~~~两个蛋在胃里翻腾着,差点吐出来。自从过了五十岁,老爸就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眼看着白头发一根根往外冒的人了,却喜欢像个小孩子一样跟撒娇。就为这,我和我妈背里后没少寒碜他。吃完饭,妈妈拿了消炎的药片来给我吃,老爸又在一边大放厥词,“吃啥药啊!药都是那些医生用来骗人的!别说我诋毁西医,圆圆这一代孩子的身体愣是被抗生素给吃坏了!”“我们家孩子从小看中医,很少吃西药。”辩驳道。“中医?”我爸一脸的不以为然,“那更是骗人了!西医还有点化学效应,中医完全就是用烂树根烂草皮来糊弄人的!”“你这反骨!少在这儿乱说话,吃完饭还不快去上班!想留下来洗碗吗?”把抹布扔到老爸脸上。瞬间,我爸就从厨房里消失了。这懒人,一让他活就比兔子蹿的还快。*****晴天,太很暖,风也不冷。我躺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书,曲凌前几天送给我的。是本童话,故事里有一只胖胖的田鼠,一只温和有礼的水老鼠,一只聪慧博学的獾,还有一只喜欢飚车的癞蛤蟆。非常温暖可爱的童话故事,但是经由曲凌之手送给我,就有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童话故事与曲院长,我怎么也画不上等号。爷爷戴着老花镜在院子里砸秋天收下来的向日葵花盘。这是早晨布置给他的任务,他不耐烦用手慢慢抠,脆把硕大的花盘往地上砸,而后再将那些四处飞溅的葵花籽一粒粒收进小竹筐里。突然爷爷砸花盘的动作慢了下来,他转头往大门方向看去,手里的握着残缺不全的向日葵。“老苏!快点给我开门!”我撑起身往门外看去,只见曲八爷爷背着手站在门外,山羊胡子翘的老高。“你怎么跑来了?不是去厦门疗养了吗?”爷爷将花盘往竹筐里一扔,慢腾腾地走到门边给他开门。不在家,爷爷带着曲八爷爷进了屋,连水也没给想起来给他倒一杯。“曲爷爷好!”我挪着残腿,坐正了身子给曲八爷爷问好。“好好!”曲八爷爷走到我身边,大手覆在我头上,掌心里透出一股暖暖的温度。“圆圆,腿还疼吗?”“嗯,还有一点点,不怎么疼了!爷爷你坐!”我牵过曲八爷爷的手,请他坐下。“乖!真是个好孩子!”曲八爷爷叹了口,擦了擦眼角,扭头对我爷爷说:“老苏,这事我知道都是我家两个孩子害的!你放心,我会给圆圆一个待!”“待啥呀?孩子腿都瘸了!”爷爷不咸不淡地说。“我!”曲八爷爷咬了咬牙,“我说能待就肯定能待!苏文同你信不过我?”爷爷推了推老花镜,端起茶几上的紫砂壶抿了一口说,“我哪敢信不过你曲司令啊!你一向是言出必行。”“你!哼!看在圆圆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这老迂腐计较。但我们说好了,我若是真有了待,你可不许不给我面子,不许驳了我的待!”爷爷看着他想了想,或许是觉得曲八给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待来,便点头道:“行,你曲八的面子我什么时候驳过?”“哼,你驳的还少吗?”曲八爷爷气乎乎地横了爷爷一眼,“这些年,要是我不主动和你联系,你连眼皮也不夹我一下!我不就是把你的死对头王胖子给整死了吗?为了个死对头你犯的着这么对我?”“咳-”爷爷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说,“曲八,在小孩子面前别乱说话!”“算了!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等着,我非要待的让你心服口服!”曲八爷爷哼哼喘着气站起身,走到门口又扭头挤着笑对我说:“圆圆,好好养伤!”“恩!曲爷爷再见!”我用力对他挥挥手。“再见!”爷爷也不起身送曲八爷爷,兀自坐在沙发上发愣。“爷爷!”“嗯?”爷爷被我叫的恍然回神。“曲八走了?”“走了。”我朝窗外努了努嘴,“你也不送送曲八爷爷,我觉得好不过意。”“唉!怎么老是跟曲家断不了系呢!”爷爷长叹了口气,站起身,重又回到院子里去砸他的向日葵。依旧是瓜籽乱飞,花盘四溅。望着爷爷在光下闪着银光的白发,突然很想知道他和曲爷爷之间的故事,除了小时候那个放牛的孩子救了这念书的少爷,在他们年轻时的岁月里,一定还有许许多多不平凡的故事。****下午四点半刚过,我爸就回来了。一进门水也不喝话也不说,哆嗦着在沙发上拱成一团。“爸,你怎么啦?”我坐在软靠椅上动弹不得,不能走到他身边看他,心里不禁好奇。“没……没事儿!”老爸用力将靠枕抱在怀里,身子瑟瑟发抖。“没事儿你缩哪儿抖什么呀!”“唉……我……我可能感冒了,有点发烧!”老爸一米八零的大男人缩在沙发一角里发抖的样子虽然有些可怜却更可笑。明明是小猫咪才有的动作,他这么庞大的身躯做出来,效果自然不一般。“咦?你也会生病啊?”我故意拖着嗓子说,“你不是号称无敌铁金钢吗?病毒哪里能近得了你的身!不可能啦,爸你一定是想太多了!”说完我就翻过身去在已经西下的光中继续看我的。不知过了多久,爷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老四你蜷那儿做什么?”爷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老花镜,走到老爸身边仔细观察,“唔,原来在假装自己是一只包子。”“我生病啦!我不是装包子!”老爸哼哼地反驳。“圆圆,我去买报纸,你有没什么想吃的,爷爷帮你带!”“我要吃枣糕和桂花糖栗子!”“好!”爷爷拎着布包一摇一晃地出了门。我偷偷看了看老爸,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瘪着嘴,表情有点幽怨。又过了一会儿,我妈也下班回来了,她看也不看缩在沙发上的老爸,真奔我身边,“圆圆今天好点没?我又买了筒子骨,马上帮你炖汤去哦!”“好多了。妈,爸说他病了!”我对妈做了鬼脸,伸手指指沙发上“包子”。妈妈别过头去看了看,对我挤了挤眼睛说:“唉呀,你不知道人家是不会生病的人啊!再说了,西医是骗子,中医也是骗子,就算生了病也不能看,只能自己抗着对不对?”我捂着嘴诘诘偷笑,老爸这次可是撞全家人的枪口上去了。天渐渐暗了,家里人陆续归来。今天是周六,大伯,二伯还有三伯家都会来吃饭,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只有大伯在经过沙发时伸手拍了拍我爸的背说:“老四,你还不去吃饭啊,菜都快被吃光啦!”“我不饿!”老爸把脸闷在抱枕里气哼哼地说,本以为他大哥还会继续关心他一下,没想到大伯竟然说:“那正好,我把你那份也吃了!正饿着呢!”我爸当场就气岔了。我就在一边看着,看我爸能挺到什么时候。又过了好一会儿,拿着拖把到客厅里拖地,老爸看,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把抓住的衣襟叫道:“妈!我要病死啦!”“咦?是老四啊!我还以为是圆圆妈带回来的一大团烂棉花呢!”“妈!我头疼!我高烧!肯定得有四十度!”老爸用力把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哟,真是挺烫手的!那怎么办啊?”“妈----我要吃药……”老爸叽咕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哈哈!”我坐在一边笑的前俯后仰,对着厨房叫道:“妈,快把药和水端来吧!我爸说他要吃药啦!”就这样,狂人苏老四在全家人的监视下,乖乖把他最不屑的药给吞了下去。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尽情嘲笑倒霉的老爸,电话突然响了。妈妈正好坐在电话边上,顺手接了电话。“喂,您好!啊---是您!好好!我马上给您开门!”家里人都转而看向她,妈妈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说:“曲司令的电话,说他现在就在咱们家门口,让我给他开门去!”“曲司令?”爸爸兄弟几个面面相觑,刚才玩闹的氛围一下子消失的净净。“去开门吧!”爷爷说。我和爷爷早知道曲八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难道是为了早上说的什么“待”?曲八爷爷也太较真了,受伤的事,主要责任在我自己,我家人不会跟他家计较的。“我去开门!”大伯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妈妈。大伯去院子里开门,爷爷也走到客厅门边准备迎客。看的出来,在面前,爷爷不敢像早晨那样怠慢曲八。院子里暗幽幽的,我贴在落地玻璃上往外一看,额滴神!大门里进来一群人!曲八爷爷打头阵,后面跟着曲市长,林阿姨,逐光老师,还有曲凌。敢情曲家的人全来了!爷爷也没想到曲家竟然来了这么多人,站在客厅门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老苏!你堵在门口嘛?早上我来都没给我喝口水,这次我可是带着待来的,你还不快点给我泡壶龙井!”曲八爷爷声音洪亮如钟,愈发衬得我家里人静悄悄。“呵……呵呵,老曲你这说的哪里话!快!快请屋里坐!”还是反应快,将爷爷扯在一边,笑着把曲家人迎了进来。两大家人见面少不得寒喧几句,曲伯伯是市长,曲凌算是三伯的领导,说起来又是世,虽说以前这样的来往很少,爸爸他们面子上却一点不能怠慢。客套是免不了的,看似热闹地互相问候之后,妈妈和几个妯娌互相使了眼,都去后堂泡茶切水果,将这场面避过去。“好啦,大家都坐下来!”曲八爷爷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中间一坐,那气势比在他自己家还自在随和,“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已经来找过老苏一趟。”大家都盯着他看,没人说话。“不为别的,就为了圆圆这孩子!”曲八爷爷手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我身上。我摸着打了厚厚石膏的残腿,不自然地抽着面皮嘿嘿傻笑了两声。“圆圆这次把腿撞断了,全都要怪两个人,一是曲凌,一个逐光。”曲八老爷子伸着手指点江山,点到哪儿,哪个人就变成焦点。“早上我和老苏说了,我会给苏家一个待,而且老苏也亲口答应,无论我给什么样的待,苏家都绝不驳我的面子,一定接受!”爸爸和大伯他们互相看了看,虽然心里疑惑,却又不好发话,只能看着爷爷。“其实,”爷爷坐在曲八身边,终于忍心不住开口道:“圆圆这次受伤,主要责任还在她自己,我没并有责怪别人的意思,老曲你不必……”“你不责怪是你的事,我要待是我的事,”曲八打断爷爷,伸手拦在他面前说:“老苏,咱们俩几十年风风雨雨,我是什么子,你最了解。今天,两家人都在,我就把这事给待清楚了。曲凌,你过来!”曲凌一直低着头,听了曲八爷爷的话便走到他身边。曲八爷爷把他拉到我边上,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害圆圆跌残了腿,这一辈子,你都得好好照顾她!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或是生出什么二心来,我就把你的两条腿都打断了!”“啊?”“啥?“什么?”……屋里一片惊叫声,此起彼伏,我更是比被雷霹了还要抽筋,整个人都被曲八爷爷扔出的重磅炸弹给炸糊了。不仅是我,苏家的人全被炸糊了。“老……老曲……”爷爷鼻子上的老花镜已经掉到了下巴上,他怎么也没想到曲八给他的待这么厉害,“你……你别乱开……开玩笑!”“我开玩笑?”曲八爷爷眼睛一瞪,山羊胡子又翘上了天,“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和你苏文同开过玩笑!莫不是你当我早晨说的话是在放屁?”“你!”爷爷急了,“我以为你说的待最多只是送送水果,谁想到你要送个人来!”“谁送人来了?”曲八爷爷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把圆圆接到我们曲家照顾一辈子。老苏啊,反正孩儿大了总要嫁人,你把圆圆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我家曲凌!”“我不同意!”爷爷气的一把摘下老花镜。“那你早上说的话是在放屁?”曲八爷爷不是文人,说话不顾斯文,把我爷爷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答应了我的事,从来没人敢反悔的!”曲八爷爷得理不饶人,转身看着说:“齐老师,你一向是最讲信用的,你不会让你家老苏做这种没品的事吧?”“这……这……”被雷的七荤八素,还没转过神来,哪里对付的了曲八。“你看!齐老师都说你不能不讲信用了!你还敢和我说不同意?”曲八洋洋得意地大声宣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个月十八号是好日子,我家在西花苑摆酒,咱们两家好好会会亲,也算是给两个孩子定个婚!”“曲司令!”我爸急地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曲市长拉了袖子。“老四,想不到你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啊!”曲市长笑眯眯地对爸爸说:“长的和你挺像。想不到啊,咱们两个竟然要做亲家了!以后该多走动!”“我――”爸爸脖子都急红了,曲市长还是不让他说话,“别争啦,我家老爷子的脾气还不清楚吗,苏老爷子上了他的套子,正得意着,怎么都不会让步。放心,我家里人都喜欢圆圆,曲凌也配得上你儿,还是把这事儿往好了想吧!”“我们这就不打挠,先走了!”曲八指挥了曲家的一人等往外走,临走前又踱到我面前说:“圆圆你好好休息!爷爷过两天再来看你啊!”“曲……曲八爷爷,我只是骨折,不算残废,您不用让曲院长照顾我……一辈子的!”眼看着家里人都没法说话,我硬撑着头皮挤了几句。“傻瓜!”曲八爷爷忽然蹲到我身边笑着掐了掐我的脸说:“爷爷是为了你和曲凌好。相信我,你们会幸福的!乖乖听话!”“我……”我委屈地看了一眼站在曲八身边的曲凌,他依然低着头,完全看不清表情。曲家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屋子被炸的外焦内嫩的苏家人。VIP部分ˇ螃蟹一只曲(上)ˇ爱情是什么?是在灯火阑珊处相逢的一见钟情,还是在漫漫岁月里,携着手踏遍千山万水?我与曲凌,纵然在十年前曾有携手登山之缘,纵然我知道他是众人眼中难寻的如意郎君,但冷不丁被人指着鼻子说,这个人,要照顾你一辈子!我还是傻了。傻了好几天。家里人似乎为这事专门开了家庭会议,据说除了爷爷和三伯坚决反对之外,其他人都觉得这是飞来横福。苏真真还说,这是我的狗屎运再一次发挥了强大的小宇宙,断条腿却可以换来一段大好姻缘,其幸运程度和天上下包子雨没什么分别。有点悲哀。大家就认定我找不到比曲凌更好的人吗?虽然我胖了一点点,懒了一点点,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比如说,我心地善良,我喜欢小动物,我擦玻璃擦的特别净。。。像我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妈妈总担心我会嫁不出去呢?我并不是觉得曲凌不好,只是。。。只是一想到要与他结婚,结了婚以后还要睡在一张床上,我就觉得很好笑又别扭。和院长大人同床共枕,那是我不能想象的情景。这两天家里人很混乱,大家都忙着讨论这件新鲜出炉的婚事,却把我这倒霉的当事人给扔在一边。每个人嘴里都在说着曲家和曲凌,至于苏圆圆,完全沦为结婚门事件的配角。星期三下午,一个人在家。爸爸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辆老古董似的木轮椅,他们不在家时,我坐在轮椅里自己也可以到处走动,不至于被闷死在床和躺椅上。窗台上扔着《柳林风声》,慢慢拾起放在膝上。不知不觉看着封面上可爱的小动物们出了神,脑子里却是那天在病房曲凌把书送我时说过的话,“圆圆,腿疼的时候就看看童话,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曲凌小时候,到底喜欢什么?他的童年究竟是什么模样?手机在口袋里的震动打断了我的发愣,拿起电话,陌生的号码。“喂,你好!”“圆圆。”温润似水的声音,这水样的声音却重重地敲击着我的神。陡然慌乱,紧张的握着电话不知所措。“圆圆?”“院。。。院长。”“在做什么?”“没。。。没做什么。。。”“在捧着《柳林风声》发呆吗?”“啊?——”我惊地抬起头,透明落地玻璃窗外,曲凌握着电话站在开满一品红的栅栏门前。他额上还贴着一块白的纱布,电话举在耳边,眼神穿过栅栏和落地窗,看着坐在窗内的我。我捏着电话呆呆地看着门外的人,不知对视了多久,曲凌在电话里轻声说:“家里有人吗?”我不说话,只是对着门外的他摇了摇头。“那你方便出来给我开门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腿,摇了摇头。“你的轮椅不能动?”我低头看着那不知是何年何月做出来的残破轮椅,只得说:“你稍等。”慢慢把轮椅滚到院子里。已十二月的寒天,北风在冬下把早开的腊梅吹落一地。木轮椅吱吱呀呀地从梅瓣上辗过,停在门边。曲凌收了电话,蹲下身,隔着栅栏柔声对我说:“圆圆,对不起。”“啊。。。院长。。。”我刹时红了脸,手指抠在门锁上微微痉挛。其实,这一切都只是曲八爷爷的意思,和曲凌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不懂事的小丫头,或许他下一句想说的话就是,圆圆,一切都是个误会!忘了吧。这不是很好吗?让一切又回到原点。可是,为什么只是这样想着,我的眼眶就酸的发涨,心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泄气地一路跌到谷底。“圆圆,”曲凌把手伸进栅栏里,像是想要摸摸我的头,却并没有真的摸到,“这几天没休息好吧?眼眶都黑了。”我嘟着嘴,垂着眼睑静静看他伸在眼前的手。曲凌的手指很长,皮肤也泛着白玉般的光泽,可这手触到脸上时,我能感觉到温度。他的手指很暖。“圆圆,我们能聊聊吗?”我点了点头,不管曲凌想说什么,我都应该听个明白。只是长辈们的误会,这样不让自己被动尴尬的话我也会说的。本来么,我也从来没想过曲凌和我之间会有这样的集。我只是。。。只是喜欢看着他的背影,远远地看着,带着仰慕的心情,偶尔他转身对我微微一笑,我就已经觉得很快乐。这几日也曾仔细想过,终是觉得曲凌在我心目中,就和初中时挂在床头的小虎队,高中时压在玻璃台板下的罗卜特巴乔是一样的,都是远看成花的偶像。“要去河堤上走走吗?”他推开已经被我打开的院门,转到我身后,握住木头轮椅。“好。”我的膝盖上还放着那本《柳林风声》。河堤两岸的垂柳早已枯尽,河滩上长满了绯云般的芦苇。默默走了一段,曲凌忽然停下说,“十月黄开了。”十月黄是一种早开的腊梅,花被纯黄,有浓香。“我小时候,家里也有一株十月黄。每年花开,我都会坐在花下闻香。有一次,花盛时正是月圆,我搬着小板凳坐在梅树下,坐到深夜。第二天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我父亲就把那株十月黄给砍断了。”“为什么?花又没错!”我不解地回头问道。曲凌看了我一眼,依然只是微笑,并不答话,又继续道:“小学三年级时,几个同学恶作剧,用石子把教室的玻璃给砸破了。他们砸完便作鸟兽散,我因为没有砸,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怕,便站在原地没有动。结果,班主任老师把我揪到办公室,说我砸坏了教室的玻璃。”“啊!那岂不是冤枉你了!你真是笨!老师哪里知道你砸没砸,只有你一个人在现场,肯定捉你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没想到曲凌小时候这么木的,我小时候可比他灵光多了。“后来我一口咬定自己没砸,老师还是不相信,我急红了眼,找了根小棍子抵在他心口,无论无如何都要他说相信我。老师被我吓蒙了,没想到十来岁的小孩子脾气这么倔,就退了一步让我先回家。可是,我还是不让步,非让他跟我赔礼道歉。不管老师走到哪儿,我都提着根小棍子跟到哪儿。老师去食堂吃饭,我就坐在他旁边,他还要掏钱也给我买一份饭。老师去厕所,我也站在他边上盯着他,到最后,老师被我烦的没办法,终于和我赔礼道歉,他当时哭丧着脸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曲凌把我推到一片草地上,盘腿在金的草堆中坐下。“噗——好可怜的老师!怎么招惹了你这牛皮糖。”我掩嘴看着曲凌,真是太让人出乎意意料了,看起来这么温文有礼的曲院长,小时候却这么邪头。“想不到吗?其实我就是这么倔的,一但认准了的事情,死也不松手。”曲凌笑着抬头看我,笑眼弯弯,眸子闪亮。“圆圆,你小时候作文写的好吗?”曲凌突然问道。“呃?还行吧。。。”我的作文从来都是爷爷给开小灶,怕我写的太差会丢他面子。“我小时候作文很不好,常常是对着一面白纸呆上半天也写不出半句。有一次,老师出的作文题目叫《我的责任心》。我对着题目想了半天,却不知从何下笔。我妈看不下去,便过来指导我,她说,你就写我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然后举几个例子说明。我立刻就反驳道,你上次不还说我欠缺责任心,做事容易一意孤行?”“林阿姨是指导你写作文,你又开始较真~~”我指着曲凌头上的纱布笑道,脑子里满是他童年时提着小棍跟在老师屁股后面不依不饶的模样。“我妈又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写我是一个缺乏责任心的人,然后再说要怎么改进。我更恼了,争辩说,我怎么缺乏责任心了,我每次看家都特别认真!”“噗!然后呢?然后林阿姨说什么了?”曲凌扯了一根还留着半茎青的草根绕在指间笑着说:“后来她就睡觉去了,我一个人坐在作文本前对着一页白纸直到天亮。”我捂着几乎笑到抽筋的脸,看着一脸无辜,坐在金草堆上的曲凌。“院长!你真不是普通的强!你是超级强!”“这就是十四岁以前的我,真正的我。”曲凌仰着头,微寒的风从他面上拂过,撩起他额前的发,让他的脸看起来竟似有了少年般的纯真。“院长。。。”我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心中一涩,笑意全无。“所以,其实我不是个真正温和的人,”曲凌看着我的眼睛,“我的温和与柔软,都只是表面的。”“我小时候,是出名的打遍军区无敌手。从来没人敢欺负我。我那时的外号,叫曲螃蟹。因为我走路都是横着走的。”“曲螃蟹?”我的脸又忍不住抽了起来,很想笑,又不敢笑。“对!有名的军区一只蟹,横行无忌。”曲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也会有这样的混号吧?”“呵呵,其实也想过。。。”“嗯?”“我以前就猜想,你上学时会有什么外号,想来想去,觉得蛐蛐儿的可能比较大。没想到竟然会叫螃蟹。”我一个不留神,就把很久以前的想法说了出来。“蛐蛐儿?”曲凌大笑道:“这是我爸小时候的外号啊!圆圆你真是厉害!”“啊?曲。。。曲市长的外号?”我差点一头从轮椅上载下来。蛐蛐儿市长,笑喷。肩头忽然一暖,不知什么时候曲凌的大衣已经披在我的身上。“圆圆,”曲凌的手半圈在椅背上,脸离我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微凉的呼吸,“真正的我,你会不会很讨厌?不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只是个霸道倔强的蛮小子。”“很可爱。”我歪着脑袋笑道:“院长,真正的你很可爱。”曲凌黑的眸子里有光在流动,光下七彩绚丽。又有北风吹过,风携着他喜欢的十月黄,落了我一肩娇黄。腊梅的清香,隐隐幽幽。风中的呼吸声,近若可闻。忽然忆起开学那天在礼堂里遇见的优雅男子,那时曾闻到过的清香,他的呼吸,和这腊梅的香气竟然是如此相同。作者有话要说: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既然已经V了,说再多也是枉然。还是希望大家能谅解与体谅。会给大家送分的!!!肯定送!!鱼子含泪爬下~~~ˇ螃蟹一只曲(下)ˇ太下山前,曲凌推着我已经走到了河堤的另一头。“院长,我该回去了。”我扯了扯曲凌的衣袖,他正望着光下的金河水若有所思。“已经这么晚了!”曲凌抬腕看表,笑道:“平时开会总觉得时间漫长又难熬,今天却是过的飞快。”“这就叫恨其则长,爱其则短啊!”我脱口而出,说完就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我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抹金。“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曲凌却回答的脆,笑意盈然。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曲凌:“院长,你小时候脾气这么倔,为什么十四岁以后就变温和了呢?”“圆圆,我不是变温和,而只是装出温和的样子来。”曲凌走在我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个人的格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改变,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大后发现,很多东西如果不收敛起来,对自己有害无益。”“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难移吗?”“呵呵,是也。十四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好朋友,他的格与我截然相反,他的温文而雅,他的温暖亲和,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是真情。和他相处久了,我就发现,他那样的格处人处事,比我要好太多。慢慢的,我也学会温和地说话与微笑,而不是整天板着个脸,眼睛长在头顶上。”(大家猜到这位朋友是谁了吗?就是吴晋书,值得我们永远怀念的晋书哥哥!泪。。。晋书,偶对不起你,偶把你弄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你那位朋友很厉害啊,竟然能影响你这么多。”“择人之长弥已之短。只不过,他的宽容与温和是与内心相一致的,而我,我做的只是表面,骨子里和小时候没什么分别。有时候明明心里恨的想上去咬对方一口,脸上却挂着亲昵的笑容。”“院长!你这叫表里不一!”“圆圆,”曲凌停下脚步,凝着声音在我耳朵说:“其实,今天和你说这么多,我就是要让你了解真正的我。那个表里不一的我。现在,你是不是对这样的我觉得厌恶了?”“当然不会!”我飞快地回答,转头看着曲凌笑道:“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真正表里一致的?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走在人群里谁没有自己的伪装?况且,那个原本的你也很可爱,直率执着。其实,院长,我一直都觉得平时在学校里总微笑着的你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压抑自己本的生活,肯定不会真正快乐。”“你——”曲凌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愕然之后又禁不住失笑:“你这喜欢胡思乱想的小丫头!”“曲螃蟹——院长,这个外号真的很有趣啊!”曲凌像是松了口气,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不是每个人都像圆圆你这样想的,也有人会觉得我这种人很可怕。”“有啥可怕的?最多挥着钳子耍耍威风罢了!”曲凌笑着伸手轻拧我的耳朵说:“这个钳子怎么样?”我扭头躲开笑道:“螃蟹夹人啦!”曲凌捉着我的耳朵不放,笑言:“被我的螃蟹钳子夹住了,可就脱不了身了!”没来由的,我的脸一点点红了。好在晚霞如烟,绯红的霞光映红了河水,也染红了天地间的一切。我侧过身,偷偷看身边的曲凌,他的脸在霞光里,也是红的。****曲凌推着我走到家门口时,正巧碰到买菜回来的。一见到曲凌,笑的嘴都合不拢,不管曲凌怎么表示晚上还有事,她都一定要拉着他到家里吃晚饭。曲凌推不过身,只得跟着一起进到家里。一进门,就见大伯举着一个大盒子站在客厅里,“妈,你怎么才回来!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大盒青壳海蟹,圆圆不是最喜欢吃螃蟹吗?你晚上做了给她吃吧!”“哟,这大冬天的还能吃到螃蟹啊!”笑呵呵地接过盒子,“正好今天曲凌过来了,我拉着他吃晚饭,有螃蟹吃就更不能让他走了!”我看着盒子上画着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心里笑翻了。掩着脸偷偷看曲凌,他倒是镇定,视螃蟹如无物,礼貌地和我大伯打招呼。待到大伯和一起去了厨房,他才瞪着眼睛看我,“圆圆,你要是敢把我的外号说出去,我就把你给吃了!”“我哪敢!”我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我还没活够呢,不想被他的钳子给夹死。曲凌忍不住低头喃喃道:“怎么这么巧。。。”****晚上苏真真和贺云聪带着小圆儿回来吃饭,小圆儿还记得曲凌,呵呵笑着扑到他怀里,在曲凌把一块糖塞进她圆嘟嘟的小嘴里之后便响亮地叫了声:“爸爸!”贺云聪的脸当场就绿了,家里其他人却笑的前俯后仰,大伯母还一个劲儿说曲凌和我家有缘。爷爷虽然不赞成曲八给我和曲凌定的婚事,但对曲凌还是很客气的,家里没人提那桩婚事,他也就假装曲凌只是普通来吃饭的客人。吃螃蟹的时候,我故意先把螃蟹的两只大钳子给揪下来,拿在手里挥来挥去。曲凌当然看到了,他笑眯眯地夹起一只圆子,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别人自然看不出里面道道,但我却在肚子里笑翻了。果然是睚眦必报的子,我不过揪下他的钳子挥两下,他就要一口把我咬的粉身碎骨。家里人多,一桌饭吃的执闹非凡,小圆绕着桌子跑来跑去,贺云聪和苏真真一个端碗一个拿勺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喂饭。小圆儿偏生不理他们两个,不吃他们喂的饭。一会儿跑到我面前要块吃,一会儿又跑到我爸那里讨口汤喝。大伯和爸爸在说单位里的八卦,妈妈和则一个劲儿地给曲凌夹菜。总之,一切都和谐到不能再和谐。吃完饭曲凌很快就告辞离开,妈妈和拼命留他多坐一会儿,曲凌说晚上还要开会,实在不能久留,最后敌不过妈妈的热情,只得答应过两天一定再来才得以脱身。妈妈非要让我送曲凌出门,有什么好送的,他的车就停在院门口,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不过懒得和她啰嗦,便转着轮椅把曲凌送到院心里。“圆圆,别送了,回去吧!”“嗯,你路上小心。”“改天再来看你。”“好,再见!”我对他挥了挥了,忽然发现大门外蹲着一团可疑的黑影。“谁在那里?”我大声问道。曲凌也看见了黑影,便走到那影子身边仔细看了看,而后问:“你找哪位?”那黑影慢慢抬起头,在暗光中仰着脸说:“我找苏圆圆。”曲凌看着那人的脸,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谁啊?”我转着轮椅滚到门边,将铁栅门拉开。那黑影听到我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苏圆圆!”少年圆滚滚黑亮亮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全是泪,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庄远!”我惊地差点儿从轮椅上跌下来。“苏圆圆!你怎么瘸啦?”庄远眼里还噙着泪,但一看到我坐在轮椅上的样子立刻瞪圆了眼睛跳了起。“瞎说什么!我不过是撞的骨折了而已。倒是你啊,不是去英国了吗?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我。。。我。。。”庄远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这会儿又耷拉着嘴角苦巴巴地说:“一言难尽!”我忽然想起曲凌还在边上,便把庄远往院里一拉说:“你先进屋去吃饭吧,别的事一会再说。”“嗯。”这小子垂着头乖乖往屋里走去,院子里只剩我和曲凌。“圆圆,这孩子是谁?亲戚吗?”曲凌带着笑问。“唉,他啊!他是我表妹的同学。喜欢我表妹,但我妹妹不喜欢他。看来这次又在我妹那儿受打击了。院长,你不是还有会要开,还不走吗?”“这就走。对了,圆圆你刚才叫他什么?”“庄远。”“庄远。。。”曲凌皱眉像在努力回想什么,“这个名字很熟啊。”*****说起庄远这小子,故事得追溯到N年前。那时我还上高中,有一年暑假表妹方静言从N市到我家来玩,在路上捡到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子,因为可怜他就把他带我家来了。结果这小子是属狗的,谁捡到他,他就盯着那人不放。正巧方静言高中和他又分在一个班,两人成了同学,这小子就更成狗皮膏药了。方静言有个青梅竹马叫叶子航,两个虽然闹着别扭,但我知道静言心里只有叶子航一个,他们两个,迟早还是会在一起。至于庄远,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后也只有当炮灰的份儿。其实想想这家伙也挺可怜的,这么痴心地喜欢对方却得不到回报。唉,都是情字惹的祸。庄远吃了两碗饭还不觉得饱,无奈今天家里吃饭人多,饭锅里最后一点锅巴也被刮的净净,我妈只得另给他下了碗面。庄远这孩子,如果不说话,光是安稳坐在那里,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你看,会有一种乖到让人心疼的错觉。比如我妈,她就是被这样的表情给欺骗了。再加上知道庄远父母离异,更是对这非亲非故的孩子疼爱有加。“苏圆圆,刚才门口那男的是谁?”庄远一边吸着面条一边问。“哦,是我领导。。。”“呵呵,那是我们圆圆的未婚夫!”我妈在一边乐呵呵地抢着说。“噗——”庄远一口面条喷在桌子上,“苏圆圆!你也能嫁的出去啊?”“呸!”我冲他翻了个白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为什么嫁不出去啊?我又不缺胳膊少腿。”庄远嘿嘿笑着看了看我的腿说:“这不就是断了条腿嘛!”“又不是长不好!”我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倒是你啊!在英国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我。。。”庄远搅着面条,低着头,“我被静言拒绝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他抬眼看我,咬着牙说。意料之中。不是我不帮着庄远,实在是静言和叶子航更般配。我见过叶子航,那孩子比庄远适合静言。而且,人家那是从小就在一起培养出的感情,你庄远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能比吗?只是,庄远眼中的执着,让人心惊。他还只是个白纸少年,恶狠狠的执着背后是一碰即碎的脆弱。突然又想到了曲凌,当他还只是个白纸少年的时候,是否也曾有过像庄远一样的脆弱?作者有话要说:吴晋书,苏真真和贺云聪的故事详见<枕在蔷薇花瓣>.里面有苏圆圆和曲凌小时候初次相见的详细经历.那时,苏圆圆可是很强悍地骑在了曲凌的脖子上.庄远,方静言,叶子航的故事详见<剪不断的缘>.庄远最后的结局,在番外里专门为他写了.我以为是个很好的结局,他终于也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ˇ一宴定乾坤ˇ白天在家没事就睡觉,结果导致晚上睡不着。睡不着难免就会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还是曲凌。曲螃蟹!真是很难想象表面上这样一个清俊温和的人内里竟然是像螃蟹一样的格。曲凌嘴角那抹柔软的微笑如果消失了,那张脸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为什么要急于告诉我这些?他小时候的事和他真正的格,还是在被曲八爷爷指婚后这样敏感的时期。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有错觉?误以为他在内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件婚事的错觉。手指抚过微微发烫的耳朵,想起白天他曾拧在上面的手指。现在回想起来,今天与曲凌的相处和与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或许是我自己的心态起了变化,又或许是他的一举一动实在让人费解,总之,回想起白天的一切,心里有一种朦胧的暧昧感。有一点点迷惘,却又有淡淡的甜美。啊~~我要疯掉了!我这是怎么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曲凌微笑的脸。苏圆圆,你完蛋了,你真的入戏了。究竟是一出戏还是现实?我已分不清。睁开眼睛,窗外有点点星光透了进来,让我又想起了在洪湖的那晚。曲凌说,他心里没有星星。我不信。一定有的,只是被他藏在了某个角落。****庄远这家伙,也是二十岁的人了,子还和小时候一样顽劣。大清早不睡觉,非要在院子里跟我爷爷一起打太极。你打太极就好好打吧,非把自己想象成李小龙嗷嗷乱叫,害我被吵的头痛欲裂。“苏圆圆!苏圆圆大懒虫!”这家伙站在楼下直接用我的名字吊起嗓子来了。“有一个懒惰的大孩,她的名字叫做圆圆,她有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她一瞪眼吓死一大片!”庄远竟然把黄品源的《小薇》给篡改成诋毁我的歌曲。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HELLOKITTY!“庄大圆儿!”我驻着拐棍趴在窗户上一声大吼,庄远仰头向上看来,一个烂桔子准确无误地砸在他额头上。敢惹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哇!爷爷!苏圆圆用大便砸我!”“我呸!你看清楚,这是本小姐赏你的桔子!”“有你这么赏人的吗?”“你再敢乱唱我就真的找大便砸你!”“你敢!”“你看我敢不敢!”“爷爷!苏圆圆欺负我!”庄大圆儿扯着我爷爷的袖子撒娇。爷爷呵呵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我说:“圆圆,庄远是客人,你不能这么无礼!快点下来吃早饭,今天你大伯会把小远送回来。”“是,爷爷我马上下来。”爷爷的话,我不敢不听。小远是当年我和方静言在花鸟市场买回来的一只金毛猎犬,因为眼睛又黑又圆和庄远极其相似,便得了小远这么个名字。一晃好几年过去,当年只有玩具熊那么点儿大的小远,已经长成了一只漂亮潇洒的大金毛,牵着他在街上溜一圈,回头率超高。前段时间,大伯不知看什么电视受了启发,说是每天买菜很累,如果把小远训练成可以帮忙背菜的狗毛驴,就可以轻松很多。我们都没有训狗的本事,大伯就把小远牵回家训练去了。据说,现在小远已经可以背着小圆儿安全行驶三公里。可怜的小远啊,沦为小圆的坐骑,那小家伙有多重,我最明白。真看到变成狗毛驴的小远时,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大伯母不但给它做了一副花花绿绿的褡裢挂在身上,还在它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小远看看见我,激动的黑眼珠子里全是眼泪,呜呜地在我身边蹭来蹭去。可惜我行动不便,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它抱在怀里。庄远指着小远抽着嘴角说:“你们这。。。这是虐畜!!”“这叫给家庭做贡献!我说庄大圆儿,你在我家白吃白喝的很自在吧?你也该和小远学学,做点贡献!”“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先把院子里的狗屎给捡净!”“苏圆圆!!”“你捡还是不捡?”“哼!”庄远气咻咻地找来小铲子把小远的便便给铲到花园里去了。“小远,你要和你庄远哥哥多学学,你看人多乖啊!便便都知道自己去厕所!你怎么去了一趟大伯家就随地大小便呢?”“苏圆圆!!”庄远举着沾着狗便便的小铲子抓狂了。****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吃水果,庄远这小子不好好吃自己的份,非要和我抢着吃。爷爷盯着我俩看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全家人都停下来看他。“爸,谁有了?”我爸咬着柚子问。“圆圆有了!”爷爷盯着我的庄远两眼放光。噗———和妈妈都把嘴里的柚子喷的老远。“老苏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圆圆可是黄花大闺!”用力掐了下爷爷。“唉呀!我不是那个意思!”爷爷急地推了推老花镜,“我是说,曲八给圆圆定的婚事有办法推掉了!”“嘎?”和妈妈换了眼,故意问:“什么办法?”“十八号他不是要摆酒吗?到时候咱们把庄远带去,就说这是从小和圆圆定了亲的。有真人在,不怕他老曲不相信!”“什么?我和他定亲?”我喷!“我才不要!”庄远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我是说假装!”爷爷安抚地拉住一蹦三丈高的庄大圆儿。“老苏,我觉得曲凌这孩子很不错,你嘛一直这么反对?”和我妈是一条心,觉得能把我嫁给曲凌,是天上掉的大陷饼,偏偏爷爷不同意,搞的她们很郁闷,生怕老爷子把婚事给搅黄了。“曲家人都什么格你还不了解吗?”爷爷瞪着,“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再说人家家世背景这么高,咱们苏家高攀不起!”“曲家处事的手段是绝了些,但也要看对什么人,老苏你要讲良心,曲家对我们苏家可是有情有义,当年文革你被关到猪圈里,我带着四个儿子无处可去,要不是老曲收留我们,又把你救出来,咱们苏家能有今天吗?”也不示弱,把旧帐全翻出来讲给大家听。“这是两回事!我不能用自己的孙儿去报恩!”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圆圆!爷爷绝不会让你跳到火坑里去的!”呃,爷爷,你是不是有点绝对了?其实。。。。那个火坑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老四,圆圆是你闺,你出来说句话!”把老爸给拉了出来。“其实。。。”老爸挠了挠头,“其实小时候住在曲家,曲老爷子对我们兄弟真的很不错。还有曲凌他爸,都把我当兄弟看。。。说起来,曲凌小时候我还带他玩过呢!曲家人向来爱恨分明,恨的彻底也爱的彻底。再说了,这年头,男人没点手段厉害,怎么在社会上混啊!曲凌年纪轻轻就做到院长,肯定是很有些手段的。我家圆圆没心眼儿,就该找个厉害的罩着她。只要曲凌能真心对圆圆,我觉得这婚事挺好,圆圆妈,你说呢?”“我看的出来!曲凌绝对喜欢我家圆圆!”老妈等发言机会等很久了,忙不跌地扔出个炸弹炮轰孤军奋战的老爷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你才见过那小子几次?”爷爷誓死反扑。“两只眼都看到的!”妈妈指着自己的眼睛笑道:“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两人眉目传情呢!”喷——妈,您还真是会观察。总之,为了我和曲凌的婚事,家里一直争论不休,除了三伯觉得曲凌为人不简单,认为他和我不合适外,其他人都和爷爷唱反调,生怕我的婚事被老爷子搅黄了,过了这村就没了这个店。转眼到了十八号,全家人像打仗似的一早就在院子里集合,连苏天天都从Y市赶了回来。我知道,他是特意赶回来看我笑话的。“苏圆圆,你要是真能嫁出去,我就把我最爱的宠物送给你!”苏天天笑嘻嘻地趴在我身边说。“你先说说你最爱的宠物是虾米?”我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诡异的笑脸。“就是小灵啊!”苏天天长的其实挺有男子气,个子也高,用一般孩子的眼光来看绝对是帅哥一枚,但不晓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幼稚,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个帅字来。“小灵?好武侠的名字,小灵是狗还是猫?”“小灵跟了我五年,它是我大一的时候在学校场上捡到的。”苏天天拿出一瓶矿泉水比划着说,“我那天和几个同学从图书馆出来,结果在路中间看到了小灵,同学们都吓的跳到一边,只有我,兴奋的两眼放光。我用一根棍子对准轻轻一挑,就把小灵捉到矿泉水瓶子里了。后来,它被我带回宿舍,养在装了泥巴和青草的粉罐子里。”“。。。。苏天天,小灵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额上已经冒出汗来。“蜈蚣!”苏天天笑眯眯地在我面前晃着矿泉水瓶子,洋洋得意。“。。。。。”“我把小灵带到中药收购站问过,老药师说我的小灵至少可以卖五百元钱!”苏天天在我面前伸出五根长长的手指头,“我想了想,还是舍不得卖,我家小灵搞不好可以修炼成,变成美哩!”“。。。。苏天天,你发高烧吧?”我一掌把他脑袋拍偏,“还美呢!蜈蚣变成的美你也敢要?当心毒死你!”“傻样!”苏天天忽然敛了笑意,一脸鄙视地看着我说:“和你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弱智!”我胸口血气翻腾,就快喷出血来,“苏天天!你找死!”一拐棍轮下去,打的苏天天嗷嗷乱叫。毛主席说过,对待阶级敌人,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十二点整,西花苑酒店。到酒店门口我爷爷就傻了,大红纸牌上写着:恭祝曲凌先生,苏圆圆小姐定婚大喜!还没等爷爷回过神来,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就走过来握着他的手笑道:“苏老校长!恭喜啊!”“呵。。。呵呵,”爷爷尴尬地陪笑两声,根本想不起来这些人是谁。“林局!朱局!王书记。。。你们好!”大伯也走上前和这人握手。“苏主席,苏圆圆小姐是令嫒吗?”“不,不!是我四弟家的儿!”“啊!竟然是老四的儿吗?哈哈!在哪里,让我看看!”大伯手一指,坐在轮椅上剥桔子的我就成了众人眼中的明星。“果然大家闺秀!”“气质如兰啊!”“ ,气自华!”喷——我坐在轮椅上剥桔子的样子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委琐,亏这些大伯们能脱口而出如此称赞,并且表情还十分自然,一点不做作虚伪。进了大门才知道,曲家所谓的会亲定婚宴并不是只有我们两家人,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被请来了。这种场合,就算我爷爷想反悔,也反悔不起来,毕竟这么多高层领导在场,把事情搞僵了,曲家面子上不好看,苏家日子也不好过。“苏文同!”曲八爷爷坐在太师椅上满面红光又得意非凡。“曲八!”爷爷气哼哼地冲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只是两家会亲,为什么请这么多人来?”“我们两家孩子定婚是大喜事,他们知道了自己非要来,我可没主动请!人家既然来了,我总不能再把人请走吧?”“你以为我三岁?我会相信你?”爷爷看来是真的急了,伸手揪住曲八的山羊胡子说:“你就会逼我!从小到大都这么逼我,现在老也老了,嘛连我孙儿都不放过?”曲八爷爷不甘示弱,也伸手揪住我爷爷的胡子说:“我什么时候逼你了?我都是在帮你救你!你这书呆子!老迂腐!这两个孩子不是一般的缘分,你甭想把他们拆散了!”“什么不一般的缘分?都是你一个人在这瞎搅和!”“我瞎搅和?你知不知道十年前我家墙上就挂着圆圆的照片?知不知道十年前你孙儿就骑在我孙子脖子上作威作福?连我孙儿的脖子都骑过了,还能不给我家作媳?“。。。。你。。。你说什么?”爷爷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我小时候和曲凌见过面。“我孙子也三十岁的人了,每次我催他相亲结婚,他就指着圆圆的照片说,急什么,媳还没长大呢!”曲八爷爷越说越得意。“爷爷!”曲凌突然从曲八身后走出来,一向除了微笑难见其他表情的脸上竟然羞的一片通红,“苏爷爷!你别听我爷爷乱说,那些都是玩笑话!圆圆小时候确实和我见过,但我绝没有过别的不堪想法!”我爷爷站在原地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老人家本来神就比较脆弱,曲八爷爷还老是用重炸弹攻击人家,真是太不厚道了。爷爷在石化状态下被家人拉走,入席,接受敬酒,吃菜。直到酒过三巡他才微微缓过神来。低着头苦思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把庄大圆儿招过来,拖到曲八爷爷面前说:“老曲,不是我不想把孙儿嫁给你孙子,实在是我孙儿从小就和别人定了娃娃亲!看,这孩子就是圆圆的未婚夫,特意从英国回来看她的!”“哦?”曲八爷爷吊起眉毛上上下下打量着庄远,突然大笑道:“苏文同!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呃?”爷爷不知所以地回头看向庄远。庄远突然低头冲曲八爷爷恭敬道:“曲爷爷好!”“你。。。你认识曲八?”爷爷脆弱的神再次受到重创。“认识?岂止是认识,他是我家孙儿曲蝴蝶如假包换的未婚夫,他们才是真正从小定的娃娃亲!”“什么?”爷爷脸上斜挂着老花镜呯地落在到地上,当真是大跌眼镜。作者有话要说:越单纯越幸福,心像开满花的树。我们心里的那颗树,是否依然芬芳凝萃满枝丫?站在大雨中,我们是否还在期待着彩虹?今天的月亮是上弦,一弯如眉,晶莹柔亮。如果你所在的城市是晴天,记得睡前推开窗看看夜空。今夜的月,真的很美。月亮边上伴了一颗小星,那是木星。ˇ幸福的飘荡ˇ会亲宴一战,以我爷爷的全线溃败告终。老人家受了打击,连着好几天都不开心,抱着小钓杆坐在花园里的小水池边上钓鱼,说是能开解心情。池里子除了三伯上次送来的几只乌之外,一条鱼也没有。算了,只要爷爷愿意,就当他在悟惮吧!庄远自从在定婚宴上遇到曲八爷爷,第二天大早就打包开溜了,只给我留下一封信,让我帮他看好方静言之类的云云。臭小子,从小都定过娃娃亲了,还敢来招惹我家静言?一边凉快去吧!最好呆在英国别再回来!苏天天一再表示他说话算话,要把心爱的小灵送给我,被我坚定坚决地拒绝了。他还不死心,直到我再次挥起拐杖他才乖乖闭嘴。星期五又去检查了一下骨折的小腿,医生说恢复的不错,再过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痊愈。谁让我身体素质好呢,没办法!(苏圆圆已经忘了她有脂肪肝这件事了!= =!)星期日,老爸为了开解爷爷郁闷的心情,要带他去五河口钓鱼,全家人作陪。冬日里难得的一次全家出游,大家心情都特别愉快。妈妈准备了一篮子美味的食物,帮爷爷摊了他最爱的五谷煎饼,另外还给他带了一小壶喜欢的黄酒。晴空蓝天暖,在大柳树下盖着草帽听风吹过河面的声音,手边放着随时可能被鱼儿咬住的钓杆,想想都觉得美好又让人期待。可惜。。。。临出门前大家才发现,我去不了。其实也不是真去不了,只是我腿上打着石膏,一个人要占三个人的位子,我往车上一坐,别人就没地方坐了。最后,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说:“圆圆,爸爸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嘎?”我灰着脸坐在栅栏门里看他。“你负责看家!晚上爸爸请你喝鱼汤!”“我看家?不是有小远吗?”“小远和我们一起去钓鱼啦,它好久没出去玩了,被你大伯训来训去,怪可怜的!”“哼!”我气呼呼地别过头去,呯——地把大门送上。好惨,本来折了腿就已经够倒霉了,最后还要被全家人抛弃。满怀怨气地回到屋里,才想起妈妈什么吃的东西也没给我留!喷血!难道要让我饿上一天肚子?好吧!就让我饿死算了!让你们回来后悔死!这么想着,我又转着轮椅回到厅里,依然拾了那本《柳林风声》坐在晨光下读起来。如果可以,我想变成故事里的小田鼠,有水老鼠这么会照顾人的好朋友,在树林和田野里自在生活,真是比在人间快活千倍!还有那只喜欢飚车的癞蛤蟆真的好好笑,偷车撞车,被抓到监狱里了还死不悔改!呃——等一下,那个。。。飚车的癞蛤蟆怎么觉得和我的风格有点像?曲凌他什么意思嘛?送我这个书,难道是故意讽刺我像那只癞蛤蟆?想到曲凌,脸上又微微热了起来。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他定了婚!唉,这几天都像做梦一样,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对我的冲击力无异于在高速公路上以时速二百撞向防护栏。只是若真在高速上,防护栏早就被撞的粉身碎骨,而我,似乎还没有被撞出任何不良反应。太越升越高,我捧着书的手越放越低,突然书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把我惊醒,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已是下午一点,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肚子里空空如也,忍饥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唉,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我滚着吱吱作响的木轮椅慢慢挪到厨房,打开冰箱寻找速冻水饺和冷冻包子之类的方便食品。还好,上次买的荠菜包还有一盒。在蒸锅里放上水,把包子放在蒸笼上,开火,大功告成。坐轮椅里等包子蒸熟的我百无聊赖,正趴在饭桌上流着口水打瞌睡,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翻开一看,是曲凌。“喂。。。”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话的底气特别不足,好像是我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心里觉得愧疚似的。“圆圆,家里没人吗?”“啊?有。。。有人啊!”“那为什么我按了这么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什。。。什么?你。。。你又来了?”“又来了?难道你不欢迎?”“不。。。不是的。。。院长,你稍等啊!”我苦着脸慢慢把轮椅到厨房后门,从那里可以直接进院子。还没到门口,就发现穿着藏青外套的曲凌怀里抱了一团淡黄毛茸茸的不明物体。“院长!你怀里抱的是什么啊?”我急忙忙地打开大门往曲凌怀里看去。“邻居家里下的小狗,我讨了一只来陪你,省得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啊~~好可爱的小松狮啊!”一看见小狗,我立刻两眼放光。我和我爸爱狗,那是在十里街出了名的。小松狮大约刚满月,圆滚滚毛茸茸,扁着嘴巴,睁着绿豆小眼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要命。我从曲凌手里把它接过来后,就搂在胸口亲昵的不肯松手。“圆圆,你把小狗放在腿上就好了。”曲凌把我的手往下拉了拉。“不要,我就要抱着!”我撅着嘴死死搂着小狗不放手。曲凌微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不再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小狗都被曲凌推进了屋子里,午后的光明媚温暖,空气里弥漫着荠菜特有的香气。“啊——我的荠菜包子!”我指着厨房急道。曲凌忙把我推进厨房,关了煤气,把蒸锅从炉子上端下来。“圆圆,怎么就你一个人?家里人都去哪了?”“他们都去钓鱼了,车子坐不下,我爸安排我看家。”我把小狗放在膝上,挪到水池边洗了手,急吼吼地伸手去拿蒸好的包子。把包子拿到手,才想起应该先招呼一下曲凌,咧着嘴捧着包子问:“院长,你要不要吃包子?”“不用,谢谢。你中午就吃这个?”“恩!”我用力咬下一大口包子,点了点头。曲凌皱了眉,“光吃包子怎么行?”“我也很想喝汤啊!可是做起来太麻烦了,我又腿脚不便,只能喝点开水了。”我大口大口咬着包子,小松狮蹲在我膝盖上仰着头认真地盯着我看。曲凌在厨房里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两个西红柿,“圆圆,西红柿蛋汤可以吗?”“诶?院。。。院长,你要做什么?”“做汤。”曲凌利落地把袖子卷起,将西红柿放在水笼头下冲洗。“圆圆,家里有蛋吗?”“有。。。有啊,在冰箱。”“嗯。你慢点吃包子,等五分钟,汤就好了。”曲凌把西红柿切成块,又把蛋打在碗里搅拌。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想,原来还有人做菜都可以动作这么优雅~~~擦擦口水,我搂着小狗问:“院长,你会做菜哦!”曲凌将葱和西红柿放进爆热的油锅里,笑道:“我在英国那么多年,如果自己不做就没饭吃。这西红柿蛋汤好吃又简单,是我单身食谱上的常备菜。”惭愧,我只会煮方便面。并且煮出来的面还常被苏天天贬低成狗不理。西红柿蛋汤很快做好了,曲凌找了只白瓷碗给我盛了出来,顿时屋里汤香四溢。“谢谢。”我捧着汤碗小小声地道谢。“小心烫!”曲凌把头伸过来轻轻在碗上吹了吹气,我一时愣住来不及往后退让,两个人的额角就抵在了一起。曲凌的呼吸间,有淡淡十月黄的香气。这香气,弱了汤的香味久久弥在我鼻端。“院长。。。。”我涨红了脸,呼吸急促,脑子里乱哄哄一团,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说什么。“院长,你为什么会同意曲八爷爷订的婚事呢?”曲凌的呼吸顿了顿,汤上的水气漫溢上来,濛濛一片,模糊我的视线。“圆圆,其实这不仅仅是我爷爷的意思。”曲凌的声音隔着水气幽幽地浮了上来。“嘎?”“圆圆,我很喜欢你。”曲凌终于抬起头,眼眸的颜是纯粹的黑,墨一样的颜,晶亮的瞳孔一眼望进去深而且幽,没有尽头。“院。。。院长。。。”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很快乐,可以忘了一切烦恼。你和我不同,你从里到外都很透彻,水晶一样透明。和小时候比起来,你并没有因为成长而失去原本所拥有的美好。圆圆,你是特别的。”曲凌的脸上明明没有微笑,却有另一种比笑意更动人的温柔。“院。。。长。。。”我除了说院长这两个字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还不喝汤吗?快要凉了。”曲凌把汤碗推到我面前。于是,我埋头喝汤,直喝的额上泌出晶亮的汗珠来。“圆圆,”曲凌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慢慢把手覆在我搁在碗边的手背上,“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告诉我,我会和爷爷说,决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我。。。”我不敢抬头,只觉得被覆住的手背上一片温热。静默了半晌,曲凌在我耳边缓缓道:“其实,从内心里去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并不是我擅长的,我活了三十年,真正喜欢过的人屈指可数。第一个是好朋友吴晋书,我是完全为他的温和宽容所折服。另一个就是你,苏圆圆。在你还是个圆润润的小不点的时候,就敢指挥我做这做那。我那时也是十八岁的大人了,竟然心甘情愿地被你呼来呵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后来的十一年里,偶尔想起黄山顶上牵着我手一起看日出的小姑娘,心里还会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温暖和柔软。我喜欢一个小孩儿,一个胖嘟嘟有着深深酒窝,眯着圆眼睛在山谷里欢笑的小姑娘。所以,我把有着她笑靥的照片放大挂在家里。那时,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一个小孩子。”“圆圆,如果没有遇见长大的你,那将永远只是记忆里一个我最喜欢的小孩子。可是,这孩子长大了,我记忆里永远都是十一岁的小孩子长大了。我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笑,竟然没有一丝改变,和我记忆里的笑容一样鲜活快乐。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中,我发现,她对我的吸引力,和小时候一样强大。”曲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后笑着说:“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场,你不管你是什么模样,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小孩,我都喜欢和你在一起。”“院长。。。”我凝神听着,终于忍不住抬头说:“或许。。。或许你也还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喜欢吧,可是。。。可是要结婚相伴一辈子的人之间,不应该是这种喜欢!”“嗯?”曲凌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圆圆你觉得结婚相伴一辈子的人之间,应该是什么样的喜欢?”“我。。。我说不清啦!但我知道,那种喜欢和喜欢小猫小狗的喜欢是不同的!”我把怀里的小狗举起来说,“院长,你喜欢我是不是就像我喜欢小狗一样?”曲凌怔了一会儿笑道,“当然不是!”说着,他把脸慢慢贴近我,用很轻又很软的声音说:“我保证,我喜欢你绝对和你喜欢小狗不一样!虽然也想像抱小狗那样抱在怀里,但更想做的是把心和你贴在一起。我喜欢温暖透明的心脏。”曲凌捉住我的手,轻轻覆在他心脏的位置,“圆圆,你有最温暖透明的心脏。”“可是。。。”我红着脸欺欺艾艾地方说:“可我是个胖子。。。你就不嫌我胖吗?”这话一出口,我就低着头不敢去看曲凌,曲凌却哧——地一声笑出声来,“圆圆,你是在故意破坏气氛吗?”曲凌伸手捏着我的脸说:“我就喜欢你圆润润的样子!”“真的?”我仰起头,眼睛晶晶亮。“当然!”曲凌眼中笑意温柔,“不过,你的脂肪肝。。。。”“嘎?”我下意识地捂住肝脏部位,“我。。。我只是轻度的啦!”“总之,如果是为了健康的话,我不反对你适当减减肥。”曲凌依然执着我另一只手,眸子依然墨如点漆,深不可见。“圆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确认你并不反对我爷爷的霸道订婚?”“这。。。我。。。”我吱唔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是梦吧。。。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飘起来?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咳,其实因为十一月十五号到十一月三十号我要去完成一件人生大事,所以,这两天在努力攒稿。但是。。。好像我的努力没什么效果,码出来的字还不够更新。泪。。。。下周还有五天可以努力攒一下,可是。。。我不确定我会有很大的成果。同学们,如果在十一月下旬你们发现圆圆更的变少了,请一定要原谅我。一定会给圆圆幸福滴!在我自己得到幸福之后!^_^ˇ如若情相近ˇ爸爸他们回来的时候,我正独自坐在落地玻璃窗前傻笑。窗外夕漫天,西边地平线上的霞光映透了窗上的玻璃,也映透了我的脸。“圆圆!快来看!我今天钓了好几条超级大青鱼!”爸爸站在院心里冲我挥手。我看着西窗外的粉云,视他如空气。“圆圆!!”爸爸举着鱼贴了上来,他把鱼嘴对着玻璃,白乎乎一圈,恶心死了。我恍然回神,皱眉露出嫌恶的表情,“嘛啦!”“看我钓的鱼!很大吧!”爸爸得意地向我展示战利品,小远在他身边摇着尾巴转来转去。忽然小远发现了趴在我膝上的小松狮,立刻爬在玻璃窗上汪汪大叫。“咦?圆圆你腿上的是什么?”“嘿嘿,”我举起小松狮说:“是小狗哦!”“真的啊!”爸爸兴奋的两眼冒光,立刻把手里的鱼扔进花园里的小水池,转而直奔里屋。一直到吃晚饭,我和老爸两个都围着小狗打转,左摸又抱,爱不释手。小松狮毛球一般,长的憨厚可掬,家里人见人爱。就连一向不太喜欢小动物的都带着笑眼瞅它。“圆圆,哪里来的小狗?”是第一个想起来问小狗出处的人。“。。。。是曲凌送来的。”我微红着脸说:“他怕我在家无聊,就送只小狗来陪我。”“唉呀,看不出他还是这样有心的人!”和妈妈笑着换散发诡异电磁波的眼神。“我就说曲凌很喜欢我们圆圆嘛!”妈妈笑的花枝乱颤,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自信心,全无根据。“咱们给小狗取个名字吧?叫苏什么好呢?”老爸举着小松狮胖胖的小爪子大声说。“嗯,就叫大宝吧!所谓贱名好养活。”妈妈指着茶几上的一瓶大宝SOD说。“大宝这名字贱的还不够彻底,最贱不过狗蛋!”老爸揉了揉小狗的肚子。“还是起个让人耳目一新的名字好,”爷爷沉吟了半天说,“不如叫拉登吧!”倒!这何止是耳目一新,简直就是震聋发溃!“叫拉登太恐怖,不如叫泰森!多有气势!”爸爸揪住毛茸茸的狗尾巴。“你们这都是瞎起!”终于发话了,“我看,就叫金虎”!“咦。。。。听起来像是大队书记家养的恶犬。”爸爸皱着眉,咧着嘴说:“圆圆你起吧,这是曲凌送给你的狗,你想叫啥就叫啥?”“真的?”“恩。”“那就叫喜子。”于是,曲凌送给我的小松狮就有了一个被全家人嫌恶,奇土无比的名字——苏喜子。我爱苏喜子胜过喜欢苏小远。不是说我不喜欢小远,而是喜子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它是曲凌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小远好像也感觉到了我对喜子的偏爱,只要看见我抱着喜子就气的要命。但它到底是脾气温顺的金毛,从来不乱吼乱叫,只是穿着它的狗褡裢默默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无比幽怨。小远。。。我对不起你,可谁让你和庄远那家伙走那么近,却没和我们院长扯上什么关系呢?*****曲凌到我家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他忙的厉害,有时只是坐下喝杯茶,和我说两句话就离开,但他依然一有空隙就弯过来看我两眼。这种被某人很上心的感觉,让我像被浸在在糖里一般甜。我没谈过恋爱,二十三年过的嘻嘻哈哈,恪醍懂,不知情为何物。突然有一天,在新学期教师动员大会上,明暗的光线中,某人坐在我身边,眼神偶然汇时,他对我温和一笑。即使我现在知道那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层面具,但在当时,我还是为那笑一见倾心。那时,我还不知道与他曾有过携手而行的缘分。还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我们曾那样亲密无间地相处过。我都遗忘了,可他没有。他只要说起往事,眼神之中总是会透出一种晶莹又温暖的光。他说,那次旅行之所以让他这么念念不忘,是因为同行之中有吴晋书,有我。吴晋书这个人,对我已成了谜。我知道他是曲凌最好的挚友,也知道他是在贺云聪,苏真真面前不能提起的名字。故事好像有点复杂,不过我懒得去搞清楚。我的世界变的很小,小的只能容纳下曲凌的微笑和曲凌的一举一动。原来恋爱中的人,都会变成傻子,我也不例外。我会期盼,会等待。即使是深夜,我也会等曲凌给我打来电话。哪怕他只问一句:“圆圆今天晒太了吗?”那天晚上,我也可以带着幸福入眠。今天也不例外,十一点半的时候,我还抱着已经呼呼大睡的喜子坐在床上等电话。连连看的游戏已经玩的我成了斗眼,曲凌的电话还没来。忍不住打电话到三伯家,三妈接的电话。三伯也没回来,听说今天学院里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深更半夜开会,真是变态学院。突然想起好友说她们公司叫夜总会,意思就是夜里面总开会。我们学院也和夜总会差不多。关上电脑,带着些许郁闷准备入睡。喜子今天被洗的很净,香喷喷毛茸茸,像一只大毛球。撅着屁股拱在棉被里,把被子捂的暖烘烘。我把喜子圈在怀里,想着曲凌,胸口很暖,像是那天刚喝完西红柿蛋汤的感觉,心被一种奇特的柔情熨烫的很服帖。躺了一会儿,没有睡意。觉得脚底下有点生寒,便把喜子塞到被子另一头,踩在脚心下当暖壶用。喜子睡的天昏地暗,完全不知自己沦为了我的暖脚炉。正在迷蒙要入睡时,枕下的手机震动起来。睡虫立刻消失净,我神抖擞地接通电话。“院长!”“圆圆,是不是已经睡了?”“没!还没!”我生怕曲凌会挂上电话,连连否认。曲凌在电话那端发出低低的笑声,“一直等我电话?”“恩!”我毫不掩饰,回答脆。“很辛苦吧?等这么晚。。。”曲凌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歉意。“没事,我白天可以睡,反正在家休息。倒是你,院长,还在学院里开会吗?”“我习惯了,还好。听到你的声音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呵呵,难道我是能让人神振奋的咖啡?”我忽然发现窗帘上有桔红的灯光浅浅映了进来,便掀开被子,跷着一条残腿往窗边蹦去。“你是能让人神振奋的圆子!”曲凌笑道。我轻轻拉开窗帘,楼下院门外,曲凌的车就停在栅栏旁。他倚在门边,车灯照在他身上,映出一个寂寞的侧影。“院长。。。”我眼眶忽然一热,喉咙里涩涩地说不出话来。“圆圆,今天很冷,记得盖厚点的被子。到底是腊月。。。”曲凌伸手将大衣的领子拉紧了些,头发被夜风吹的轻轻掠起。冬夜里的风,总是特别寒凉。“我有喜子,它身上很暖,正给我捂脚呢!”我一边和曲凌说着话,一边驻着拐棍往楼下走。“哦?喜子还有这功能?下次也借我用用。”曲凌的声音里,我已能听出寒意。厨房里有现成的鲜,我放在微波炉里转热后倒进保暖杯。抱着保暖杯,我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心。“院长,你晚上吃什么了?”我看着已在眼前的他的侧影柔声问。“已经记不得了。。。和你三伯一起吃的,光顾着说话,都没看吃的什么。呵呵,你看我真是很糊涂是不是?到底上了三十岁的人。。。”“院长,”我隔着栅栏门抓住他的胳膊,外套已经凉透。顺着往下摸到他的手,没有往昔的温暖,曲凌的手指冷的像冰。“圆圆?”曲凌转头看我,慢慢收了电话,“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心电感应!”曲凌看着我,忽然看了看身后的车灯,哑然失笑,“原来是我自己暴露的。”“院长,先把这个喝了!”我小心翼翼地拧开保温杯,送到曲凌面前,“喝了身上会暖些!”“是什么?”“热牛!”曲凌接过杯子,笑着将牛慢慢喝了下去。那表情,似乎就算我给他的是一杯毒药他也会照喝不误。冬夜的星子特别明亮。我呵了口气,抬头看天。天狼,参宿,五车,南河,这些星星挂在高高的天幕上,像是都在微笑。“院长,你的手变暖了。”“恩。”曲凌反握住我的手,也仰头看着星空,“圆圆,我好像。。。心里也有星星了。”“星星很亮啊。。。”我看向曲凌的眼睛,黑黑的眸子里盛了一泓银辉,明亮灿烂。“我很久没有抬头看星的心情了,”曲凌感叹着,“久到已经快要忘了头顶上还有着这样一片美丽世界。”“现在看也不晚。”我眨着眼睛笑道,“星星们永远都在。”曲凌低下头看我,脸上的笑意和当日在洪湖观星时全不相同,“是,我该和你一起多看看星空的,这样也许就不会那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我猜不出他要说的是什么。我以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陪我看星。****我的腿终于痊愈,可以自由行走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超人。家里人也为我高兴,星期天都来为我庆祝。苏真真和贺云聪带着小圆最先到,她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问,“圆圆,你爸呢?他跑哪里去了。”“他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去了。”小圆追着苏喜子,我追着小圆儿跑的气喘吁吁。“什么?”苏真真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申报什么吉尼斯世界纪录啊?”我停下来,看了看姐夫,又对着她笑道:“帮你申报啊!丢东西世界纪录!”噗——姐夫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苏真真气的当场噎住,“四叔。。。太过分了。。。。我这个月不过丢了一支手机,一个钱包,两个U盘,三条围巾,这算什么世界纪录嘛!”姐夫擦了擦嘴,把苏真真搂到身边安慰到,“没事,真真!咱还可以继续向世界纪录努力!”苏真真气的狠捶了他一拳。苏天天这个周末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黑着脸质问苏真真,“大姐,我送你的4G迷你U盘呢?”“呃。。。那个。。。”苏真真被他问的慌了神,眼神直往贺云聪那里瞟,想他帮她解围。“哦,被你姐搞丢了。”贺云聪坦坦然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真真哪里能用迷你型的东西,笔记本电脑这么大都能搞丢了,更别说迷你U盘。”“大姐!”苏天天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辈子都别想我再送东西给你了!”“唉呀。。。我又不是故意的。。。”苏真真债多了不愁,索大方地拍了拍苏天天的肩膀说:“天天,你还不了解我嘛!别这样啦!”苏天天给了她一个白眼说:“大姐,我决定要转学医,然后成立一个课题研究小组。”“为嘛?”“专门研究你!这么会丢东西的人,简直世界少有!我觉得,你肯定是脑子里少了什么东西!”苏天天抱着苏真真的脑袋猛摇,“我要打开来看看,你这里面是不是真的少根筋!”唉,苏真真她本来就少根筋。苏天天你今天才知道吗?吃晚饭时,曲凌和三伯一起来了。三伯的脸有些凝重,曲凌却轻松自若。他和苏真真早已认识,不过隔着吴晋书,说话间始终像是隔着些什么。偏偏小圆儿特别喜欢他,没事儿就爸爸,爸爸的乱叫,叫的曲凌心花怒放,一直抱着她吃饭。吃完饭,妈妈切了一盘西瓜,大伯让小圆儿把盘子里的瓜给家里每个人送一片,小圆倒是乖,跑到果盘边抓起一片西瓜看了看,第一个跑到她爸贺云聪那里,送到他嘴边说:“爸爸,吃。。。”贺云聪咬着西瓜眉开眼笑,得意地看着众人,那神情就是在说,看吧,我才是宝宝最爱的人。给苏真真送完西瓜后,小圆儿就开始不那么安份了。她抓起西瓜自己先在瓜尖上咬一口,然后才送给别人吃,全家人都哈哈大笑。我斜睨了眼曲凌,他吃着被小圆咬掉一块的残缺西瓜,却笑的像是吃了一样甜。真是,对我都从来没笑的这么甜过,我红果果的妒忌小圆儿!轮到给我爸送瓜,我爸扯着小圆儿叮嘱道:“给四爷爷的西瓜宝宝不许咬!爷爷要吃整的。”小圆儿歪着脑袋看他,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跌跌撞撞地跑去拿了西瓜,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伸出粉红的小舌尖把西瓜从上到下舔了一遍,然后呵呵笑着递给我爸。她举着西瓜,开心地笑着,仿佛在说:“我这次没有咬哦!我真的没有咬耶!”“老四!你说不许咬,可没说不许舔啊!吃掉!”大伯二伯一起起哄。“吃就吃嘛!有什么了不起!”老爸哈哈笑着接过西瓜,把那片被小圆儿舔的口水淋淋的西瓜给吃了下去。吃完水果一家人还围坐在一起看小圆儿表演节目,我正捂嘴笑的开心,三伯突然从后面拎了我的衣领,俯身在我耳边说:“圆圆,跟我出来一下。”作者有话要说:存了一些稿,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会有好友飞鸟代我发文,虽然更的次数会少些,但至少还有的更。每次都这样麻烦小鸟,真是过意不去啊!当初写《长相守》写一半写不下去,也是小鸟帮我填的坑。小鸟,偶爱乃!ˇ如若心相映ˇ院子里有点凉,我把手缩在袖子里,跟在三伯屁股后面不敢多问,只管跟着他往里院走。到了后院的大枣树边,三伯停了脚步,仰头看了会儿枣树,忽然道:“圆圆,还记得你小时候爬到树上摘枣子的事吗?”“恩,记得。”我不知三伯是何用意,只能老实点头答道。“你只看到满树红枣诱人,却不知枣枝上有刺,枝上更有厉害的洋辣子。”三伯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爱怜更有担忧,“那一回,你手上扎了刺,身上被洋辣子蜇的全是大红斑,哭了好几天。那时的疼,你还记得吗?”我打了个激泠,双手抱臂,当日被蜇的疼痛难当的感觉似乎又隐隐浮现。“记得。很疼很疼,那回是三伯送我去的医院。”“记得就好。你也大了,该明白我说这些的用意,小时候得的教训,大了也要记在心里,第一次吃亏是没经验,第二次再吃亏就是笨。”“我。。。我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好很多。”我垂头喃喃道。“是吗?那我问你,突然和曲凌定下的婚事,你有仔细想过吗?”“呃。。。我。。。家里人都觉得很好。。。”“我问的是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我被三伯问的微怔,呆呆地看着他越发严肃的脸,过了半晌小声说:“想过。”“怎么想的?”“我。。。我也觉得很好。”“好?”三伯扬了眉,声音大了起来,“难道说你喜欢曲凌?”我咬看他,终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你!你!”三伯显然吃了一惊,“你和他接触才多久?你知道他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吗?”“我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可我知道他对我很好。”三伯听了我的话,气的直抚胸口,“枉我还觉得你是个聪明孩子,竟然笨到这种程度!你怎么知道他的好不是装出来的?你只看到他脸上的笑,却看不见他在笑脸后面隐藏的锋利!”“我知道!”我眼里含了泪,上前一步握住三伯的手说:“三伯,我知道他平日里那些笑都是应付人的,他骨子里是个倔强固执的人。可在这世上,谁又不是这样呢?”“你!”三伯待要发作,忽然发现我脸上的泪,眉头一松,斥责终究化作一声叹息。“圆圆!你知道三伯也是为你好。你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如果将来你不幸福不快乐,那就是用刀在割我们的心啊!”“我知道!三伯!”我踮起脚,伸手紧紧搂住三伯的脖子,“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担心我!放心吧,我一定会幸福的!”三伯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我的背,“圆圆,你只比天天大三个月。你们刚出生那会儿,你爸一心想要儿子,我却喜欢你胜过天天,数次想和你爸商量了两家换过来养,终是因你妈妈不同意而作罢。可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亲儿来看。所以,只要涉及你的事情,我总是特别在意紧张,你理解三伯的心情吗?”我伏在三伯肩上拼命点头,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好了,这么大的姑娘怎么哭的像小孩子!”三伯呵呵笑了两声,从他胸腔里传来温暖的颤动,“来,我看看脸花成什么样了?”我捂着脸不肯让三伯看,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塞进手心,展开一看,却是一块淡蓝的手帕。“圆圆,快把小花脸擦擦,不然一会儿进屋,家里人还以为我怎么教训你了呢!我先进屋,你把鼻涕眼泪擦净了再进来吧!”三伯拍拍我的头,转身先行离开。我站在原地,望着手帕,心里只觉得被什么又酸又甜的东西给涨满了,眼泪哗哗地流。墙角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我疑惑着停了动作往那里看去。从院外透进的灯光将他的人影拉的很长,斜斜映在鹅卵石小道上,静静的寂寞。“圆圆。。。”曲凌慢慢向我走来。“院。。。院长。。。”我忘了流泪,脸上挂着泪花看着他。曲凌从我手心里拿过手帕,轻轻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柔声说:“泪都在脸上结成冰了,嘛要哭呢?你三伯这么爱你,该高兴才对。”“院长。。。你都听到了啊。。。”我不安地拧着双手。“嗯,”曲凌点点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我要回去了,到处找你。。。”“院长,”我急忙抬起头说:“我三伯他不是说你不好,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曲凌微微一笑,“我明白。圆圆,我今天特别开心。”“嗯?”我疑惑地看他。曲凌伸手轻点了点我边酒窝的位置,笑道:“因为你对你三伯承认了喜欢我。”“嘎——”我的脸迅速涨红,垂下头不敢看他。曲凌突然将我揽在怀里,轻声说:“圆圆,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我连耳朵都已经红透,任他抱着默不做声。“会不会?”“嗯。。。”我终于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曲凌得了我的回答,长舒了口气,慢慢松开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别人喜欢不喜欢我。哪怕全世界都说我可恨,只要你还肯对我点点头,就足够了。”****星期一正式回学院报到上班。刚进办公室就被丁丁一把抱住。“圆圆!你总算回来了!”丁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在我怀里。“嘿嘿,想我了吧!”我拍着她的背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崩溃了!”丁丁指着自己的脸,“看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都是帮你带课带的啊!”“呃?我的课都你一个人带?”“不然你以为还有谁好心到免费帮你带课?”丁丁翻着白眼掐了我的脸说,“你看你养的,白里透红,皮肤好的可以掐出水来,这都是用我的青春美貌换来的啊!”“是!是!丁丁是我的大恩人,我苏圆圆做牛做马无以为报!”我嬉笑着和她抱在一团,哄道:“大不了下次你跌断了腿,我也免费帮你带课好不好?”“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咒我哪?”丁丁连啐了好几口,“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鸿乐门的大餐!”“好!没问题!”我拍着胸脯保证。“这还差不多!”丁丁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的热火朝天,周主任走了进来。“圆圆回来啦!”周主任满面带笑地和我打招呼,我嘿嘿地傻笑着回应,被他笑的汗毛倒竖。“腿真的全好了吗?还不行的话就多休几天啊!”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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